大夏國土的最北端
地底深處的一間地牢裏,四周死一般的沉寂。
除了極微弱的呼吸聲,沒有任何生物,生命的存在,暗無天日,不知道日出日落,黑夜白日,隻有漫無邊際的黑暗。
地牢四周是冰冷的石壁,石壁滲出細密的水珠,地牢裏潮濕陰冷,寒氣絲絲浸入骨縫。
水牢裏的人已經陷入半昏迷狀態,呼吸微不可聞,在地底下幾百米深處的牢房,她的手腳被縛,重刑犯在如此深的地牢,也無須戴鐐銬,可見這個人的仇家對此人的憤恨有多深。
水牢是在一座地牢的下麵,是這座地牢最深地地方,幽閉的一個空間,不知道從哪裏透出一絲空氣,水牢裏的人才得以活著。
江莫幽被押在黑暗的地底下,對未知的恐懼,令人發慌的死寂,足以被逼瘋,她的思維已經開始混亂,並出現幻覺。
風吹不散燥熱,上方的男子黑發濡濕鬢角,清俊的五官暈染了無盡的溫柔,浩瀚如海璀璨的深眸,炙熱又專注,強悍的力道延綿不斷地湧入。
玉白的臉徒然一變,男子健碩的身軀瞬間僵硬,麵色變成烏青,一口鮮血噴出,濺到她身上,臉上……
眼底的悸亮瞬息暗淡,最終熄滅,男子重重地倒在她身上。
心髒像生生地被一隻大手攥住,疼到窒息,地牢裏女人的身體痛苦地抽搐,痙摩,不動了。
不知過了多久,啪嗒一聲,岩壁上一滴水珠落在她的臉上,接觸到尚有餘溫的肌膚,消散的意識慢慢回來,她本能無意識地舔幹水珠,寂靜的空間,發出一點點聲響,喚醒了她生命存在。
在沒有任何食物和水的情況下,她還能活著,僅靠一口氣支撐,渴望最後見他一麵,死在他手裏,死而無憾。
祈禱上蒼他還活著,用自己這條命換他的命,縱然死千次萬次亦心甘情願,自那日他中毒後倒在她身上,她便再也沒有見過他,關在這裏無法得到他的消息。
此刻,穿過厚厚的地層,地牢之上站著兩個女人,一個中年婦人和一個年輕姑娘,中年婦人滿臉風霜之色,一身孝服,年輕姑娘容貌清麗,臉色蒼白,弱不禁風。
年輕姑娘腳下暗用力,似乎要把那個女人踩在腳下,肆意地踐踏蹂躪,恨道:“她還有臉活著嗎?”
中年婦人麵上顯出陰狠之色,“死了是她的造化,便宜她了。”
恨不得生撕了她的肉,一個背夫惡毒的女人,毀了廣平侯整個宏圖大業。
年輕姑娘叫莊香茹,是太醫院院使的庶女。
中原大夏國的小皇帝剛登基,年輕的太後把持朝政,廣平侯擁兵自重,太後對廣平侯趙澈忌憚,派特使帶著皇帝密詔,意欲除掉廣平侯趙澈。
太醫院莊院使是老廣平侯的連襟,得到消息後給廣平侯通風報信,趙澈在一幹親信將領的擁戴下,在故城起兵,事發後,太醫院莊院使被滿門抄斬,獨庶女莊香茹在京城郊外莊子上養病,躲過一劫,帶著丫鬟茜草逃了出來,投奔廣平侯,被收留在侯府。
中年婦人乃老廣平侯之女,廣平侯起兵後,一呼百應,順利拿下百餘城,沒料到被廣平侯夫人謀害,身中劇毒,功敗垂成。
朝廷大軍趁機剿滅廣平侯的叛軍,一幹驍勇善戰的部下,拚死護著廣平侯趙澈,一路向北撤退,退守東北,損兵折將,廣平侯的軍隊損失十之七八。
老廣平侯女趙愚的夫婿在這一戰中為保護趙澈戰死。
年輕的廣平侯趙澈具有遠見卓識,狡兔三窟,幾年來暗中經營北方,令其在兵敗後有立足之地,北地成了廣平侯最後的落腳點。
此時的北地已進入寒冬,冰天雪地。
朝廷軍隊的南方兵不適應在嚴寒的氣候下作戰,自然條件惡劣阻擋朝廷大軍的圍殲,廣平侯得以喘息。
軍隊修整,折損了大半,元氣大傷,無力與朝廷軍抗衡,保存實力從攻轉為守。
此刻站在地牢上的兩個女人同樣痛恨壓在地底下的女人。
將門出身的老廣平侯長女趙愚,性情暴烈,咬牙切齒,“似這等沒廉恥謀害親夫的女人,就該下油鍋,剝皮抽筋。”
千刀萬剮,不解心頭之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