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有玄池的授意,上清宮無人來擾,若黛和他在木屋度過了無憂無慮的一個月。
此處風平浪靜,外麵的世界卻已經天翻地覆。一個月後禁製消除,玄靜和望月率先歸來。看到玄靜凝重的表情的一刻,若黛便知道他們的安寧日子結束了。
那天若黛被玄池從出嫁途中帶走以後,她是妖孽的傳聞不脛而走,成安侯一家無法避免的受了波及,被人避忌排擠。要不是還有皇上暗中護著,隻怕也是難以支持。
但前不久皇上突然殯天,二皇子在顧峻和大將軍的支持下迅速穩定局麵,順利即位,接下來便開始對先帝舊臣各種打壓。先是皇後被軟禁起來,三皇子倉促中被迫帶著宛羅出逃,方準被削去爵位,一家人流放幽州。其餘從前支持大皇子的朝臣要麼投向新帝,要麼被革職下獄或者流放邊疆,寧死不屈者,便隻有死了。
遙遠的燕北,平陽王和大皇子接到消息,以先帝之死必有蹊蹺為由,舉兵二十萬南下。威遠大將軍調兵相迎,各地藩王心懷鬼胎,打著勤王的名號紛紛出師。邊防因這場突來的內亂相對薄弱下來,西北的遊牧部落也開始對中州千裏沃土虎視眈眈。
戰亂自此而生。
一直把持著朝政的昌平公顧峻突然失蹤,沒有了他的一手操控,楚昀畢竟太年輕,難以獨立支撐大局,形勢更加動蕩不安。
“阿黛,我要去做該做的事了。”是夜,龍首峰頂的星空下,兩人坐看滿天星河,玄池戀戀不舍地擁著若黛。
顧峻,也就是師風噩失蹤,必然是因為他的某種目的已經達到,最大的可能就是他的肉身快要煉成。若是讓他魂體合一,世上恐怕再也沒有誰製衡得住他。
這些日子玄池雖然已將禁術秘錄和祖師手記研習得爛熟,大概也找到些方向,隻是對付那個魔星連五成的把握也不到。他不敢向她保證這一去還能回來。
“噓——現在什麼也別說。”若黛眼裏有千言萬語,阻止了他的道別,“現在到明天,還有好幾個時辰呢。”
“我不知道以後還有沒有機會。”玄池眼神裏也蘊含著數不盡的情意和歉意,手指有一下沒一下梳理著她被風撩起的碎發,“此去前路未知,我……很可能就回不來了。”
若黛靠在他肩上默默流淚,溫熱的淚水浸透了他的衣裳。
“阿黛,你要答應我,無論發生什麼,你都要好好活下去。”
“我不答應。”她任性地拒絕,“你要是不在了,我一定會活得很糟糕,很消沉,你舍得我變成那樣子嗎?你要是死了,我就跟你一起死。”
“說什麼傻話呢?”玄池拍拍她的頭,“你還有爹娘,你這樣讓他們多難過?”
若黛眼圈酸痛,吸了吸鼻子,小聲嚅囁著說:“反正,他們還有清山呢,我、我下輩子一定做個孝順女兒,一生一世守在他們身邊,到時候就算你跪在我麵前求我也不跟你走。”
玄池又好氣又好笑,這要是他的閨女他就……他好像也不能把她怎麼樣。
若黛突然雙臂圈住他的脖子,抬頭望著他:“玄池,讓我做你的妻子吧。”
“什麼?”他一愣。
若黛臉上漫開紅暈,垂下眼瞼,聲音越來越小:“沒有你我會活不下去的。要是老天垂憐,賜給我們一個孩子,或許我可以為了他堅持一下……”
玄池一震,心重重地跳起來。他當然聽懂她的意思了,不知道她是鼓足多大勇氣才會說出來,但他珍惜她至此,怎可對她草率?
“不可以,阿黛,我不能這麼自私。”他撫上她的臉,唇邊一絲苦澀的笑,“你還年輕,還有許多未曾見過的風景,不要讓我的陰影遮住了你的雙眼,不要讓未來的你後悔……”
“不是,你怎麼會是陰影?”若黛急忙用力甩頭,“你是我最愛最愛的人,你是我一個人的玄池。”
她急切地想要證明什麼,胡亂地親吻他的臉和唇,眼淚大顆大顆往下掉個不停:“是我自願的,我不會後悔!”
衣襟在糾纏拉扯中不知何時鬆散開了,若黛的身軀貼近他,嬌軟而溫暖,他指尖觸碰到的肌膚比絲緞更細滑,這種時候,玄池再也做不了聖人。
他的呼吸逐漸急促,眼珠愈發沉黑,蜻蜓點水般的吻沿著雪白的脖子一路蜿蜒。若黛情不自禁抓緊了他,指甲微微嵌進後背皮膚,玄池感覺到她在緊張。到達她胸前那道刀痕時,他愛憐地用舌尖撫慰,似乎這樣就能抹去她當時的痛,若黛倒抽一口氣,軟成一縷月光。
玄池低聲淺笑,輕吻一點一點往下,直至……若黛渾身發顫,羞澀地閉緊了眼。
蟲鳴聲漸不可聞,天上月兒也悄悄隱沒入雲層,不好意思再偷看。
這一夜的綺麗,風光無限,個中滋味隻有他們自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