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是從小服侍著他長大的,這管事又是個人精,顧峻的改變他很快便從他的指示裏察覺到一些。然而他怎麼也不可能想到奪舍那麼奇幻詭異的方向上去,隻以為主人受了什麼刺激,想法突然這麼大變化。
他要見的第一個人,是從前沒有跟顧峻打過任何交道的平陽王世子。真正的顧峻其人相當敏銳,雖不參政,對朝野上下的關係網卻很清楚,平陽王父子貌似安分的外表下潛藏的野心,他一直看在眼裏。
深知伴君如伴虎,身為前朝後裔更是身份尷尬,以前的顧峻對政事並不熱衷,隻願皇族不對他疑神疑鬼,能讓顧家安穩地傳承下去。師風噩接手他的身體後,卻是下定決心要翻江倒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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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池既然已經安然無恙,尋找師風噩的下落就成了上清宮當前的首要之急。上清宮已派出數名弟子聯合各方修士,全力查找其蹤跡。
長老們的會議上,六人商討著對付師風噩的辦法。
“它元魂剛剛脫困,又被玄池所傷,正是最脆弱的時候,如果不趁現在找出來消滅掉,等它煉化出肉身,便是心腹大患。”
“消滅掉?祖師尚且隻能封印它,你們哪來那麼大臉,說要消滅它?”玄塗一向喜歡潑冷水,即使對大師兄玄溟也絲毫不給麵子。
玄溟年紀雖然最長,修行資質卻是最平庸的,所以才做了知觀,打理俗務。他心胸寬廣,對於來自師弟的輕蔑,隻以一笑置之。
“玄塗師兄,你幹嘛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天下修者千千萬萬,就算我們上清宮不能獨立擒拿師風噩,還有那麼多同道呢?覆巢之下無完卵,哪怕為了自己,他們也不會袖手旁觀吧?”玄靜不讚同地看著他。
這人對什麼都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態度,讓她十分討厭。
“我說錯了嗎?”玄塗一哂,“師風噩有多強,那天你們不是沒看見,即便處在你們口中的‘脆弱’狀態,也就玄池勉強傷到它,玄池自己還差點送掉性命被人家奪舍。別說現在找不到它,就是找到了,要是它已經煉化出肉身,我們能拿它怎麼樣?徒增犧牲而已。”
其餘人不說話了,因為玄塗並沒有說錯。玄池已經是當世修者中的巔峰,可他比起完好狀態的師風噩也還有一道不可逾越之壁,更不消說別人了。修為差距太大,即便集合很多人一起上,也不過是抱團送死。
在足以碾壓的絕對力量麵前,一隻螻蟻和一群螻蟻沒有本質上的差別。
“不管怎麼樣,總要想辦法解決這個煞星啊!總不能就這麼幹等著人家強大起來找上門吧?那可不真成等死了?”
“我看啊,咱們不如該吃吃該喝喝,反正到時候它找上門大家一起死,也不會少了誰。大家一起入輪回,路上也挺熱鬧的。”
“玄塗,別開玩笑了。”玄山眉頭緊皺,斬釘截鐵地說,“就算真敵不過,那也得有所作為,不然怎麼對得起咱們多年修行?”
五人一齊望向玄池,這裏修為數他最高,對術法奇咒的了解誰也沒他多,如果他說沒辦法,那就真沒辦法了。
“師風噩元魂不死不滅,讓我回去好好研究一下。我想,或許祖師曾為後人留下過對付它的辦法,他能封印它一次,肯定也能想到它會破封。”
玄池抬手按著眉心。他這麼說,也隻是為了穩定他們,不要陷入恐慌。成奚子留下的手記筆錄等幾乎快給他翻爛了,但並未找到可以掣肘師風噩的方法,或許他當初僅僅是憑著強大的實力勝過了師風噩。
他身上的外傷好了以後就帶著若黛和望月又住到了後山小木屋,離開上清宮他便急匆匆趕了回去,直到看見若黛身影出現在視線之內,壓在心頭的抑鬱才一掃而光。
“玄池!你回來了!”若黛展開一個璀璨的笑容,遠遠便向他跑過來,腳步輕盈靈活。
留在上清宮的幾天玄池請玄山幫她做了一些調理,又以玄遠送的那株雪靈芝入藥,現在她的體質已經和正常人差不多了,能跑能跳,不需要再時時用藥養著。
玄池碰碰她的額頭,牽著她往木屋走去,微笑地聽她絮絮叨叨說著他離開後她做了什麼。
重生到現在,但覺身邊有她,有陽光,他所見之處人們皆安康喜樂,便心滿意足。
他不想讓誰破壞這份寧靜,哪怕隻是為了有生之年能每天一睜眼就能看到若黛的笑顏,他也會不惜一切代價重新封印師風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