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黛心中強烈地不安起來。
“大師兄,試了那麼多辦法都不行,這小丫頭真的可以?”一個四十多歲的道士頗為置疑地看著若黛。
玄靜輕輕哼了一聲,看也不看她,不知道在表達什麼不滿。
“你也知道試了那麼多辦法沒用,現在隻有死馬當活馬醫了。”玄溟瞪他一眼,轉向若黛,溫言道,“施主請進來吧。”
若黛直覺是玄池出了什麼事,腦袋空空的,感到渾身發冷,她木偶一樣跟著玄溟往屋裏走。
屋內十分空曠,屋頂是能透光的材質,地上用朱砂畫了一個很大很繁複的法陣,陣中心躺著一個渾身浴血的人。若黛膝蓋一軟,還沒碰到地麵就已經哭了出來,她幾乎是連走帶爬才到了他身邊。
玄池衣服全被鮮血染透,裸.露在外的部分找不到一塊完好的皮膚,這樣她也能認出來,玄溟現在相信這姑娘是真愛自家師弟了。說不定她真能救得了他。
“玄池?玄池!為什麼會這樣?他明明說過隻是去查看一下的嘛!”若黛泣不成聲,僵硬得動不了,她很想摸摸他的臉,又害怕弄疼他,手懸在半空不知如何是好。
“你說過會好好地回來,你不講信用……”淚水吧嗒吧嗒掉到他身邊,她現在完全顧不得有別人在場,什麼氣質儀態都不要了,恨不得肆無忌憚大哭一場。
“哎,施主先別急,玄池師弟還沒死呢。”玄溟見不得小姑娘哭,趕緊安慰她,“眼下他能不能醒過來,就看你了。”
玄池第二次趕去伏龍嶺時給他們發了訊號,然而他們修為有限,到底去晚了一步,到的時候,師風噩已經破了封印。當時玄池正拚著一身修為散盡的危險與它鬥法,師兄弟五人的加入反而令師風噩更加狂暴,並且趁玄池重傷,多次想要奪取他的身體。
他為防被它得逞,隻得自封所有感官,強製將自己變成一個無知無覺的活死人,這樣師風噩即使奪舍成功也沒用。最終他們雖然合力重創了師風噩元魂,卻讓它遁逃而去。
玄池各方麵耗損都太過嚴重,普通人傷到他這程度早就死了,不過對於修者來說身體的損傷倒還是其次。最糟糕的是,他的精神力不足以支撐他的身體自動恢複。他們試了很多辦法,甚至古老的秘術也用上了,進入他意海之中,都無法喚醒他。
他已經休眠好幾天,水米不進,這種狀態再保持一陣子,就要變成真死人了。
“看我?我能為他做什麼?”若黛此刻心裏既恐懼又迷惑,玄溟的一番話讓她飄忽的眼神稍微鎮定了點。
“說來慚愧,我們師兄妹幾人不夠玄池有出息,破解不了他對自己下的封印,要不是實在沒辦法,也不會想到請施主冒險。”玄溟老臉微紅,不敢正視她。
若黛搖頭道:“道長言重了,玄池救了若黛一次又一次,我欠他的數也數不清,就是以命抵命還給他也是理所應當。”
上天給她重活一世,能再見到他是便對她最大的恩典。她都還沒來得及告訴他自己的心意呢,怎麼可能眼看著他在她麵前死去?
玄溟猶記得玄池自封五感前喊的最後一句話是“不要讓若黛知道”,可他到底不夠超脫,不忍心師弟就此隕落。既然這個姑娘對他來說如此特別,她對玄池也一往情深,大可以讓她嚐試一下喚醒他。
“道長請直說吧,我該怎樣做才能救他?”
“我們設法讓你的神識進入到他的夢裏,你要在裏麵找到他的真身,讓他清醒,隻有他自己從夢境裏脫身,五感才會解封。”玄溟苦笑。
這個法子其實他們已經一一試過了,但他們幾個入他夢中,他根本就不現身,如何帶他出來?不過玄溟倒是在他夢裏見過若黛的幻象,因此才覺得讓她來試試很可能有救。
“隻是神識入別人的夢是很危險的事,修者尚且不敢輕易為之,更何況你是個毫無修為的常人。你知道,夢和現實不一樣,裏麵光怪陸離,千變萬化,什麼都有可能發生,你若是死在他人夢境裏,那就是真的死了。你想清楚,願不願意為他冒這個險。”
若黛輕輕握住玄池一隻手,堅定地說:“隻要能救活他,我做什麼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