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墨但笑不語。
希音道:“鐵公雞之名並非我們叫的,那些可都是他朝夕相處的人。聖神這次莫要再怪我了。”
他又問:“那若我說他生性冷漠不近人情,除了吝嗇外,還常常苛待下人,你信嗎?”
希音想了想,道:“不信。但比大善人有說服力。”
“為何?”
“聖神沒聽那丫鬟說嗎,外人對他家老爺印象不錯,可人往往是真實之樣才會在家中顯露。一個人越明亮奪目,他身後的影子就越陰冷深沉,這道理通俗的很,聖神莫不會從未聽過?”
京墨搖搖頭不再說話,帶她飛向屋中,示意她繼續看。
“博霖,此去不知何時才能再見,為兄隻能盡綿薄之力,實在慚愧,望此去一路順風。”
喚博霖的便是官服男子,聞言速速端起酒杯道:“白兄言重,你我兄弟無需這般,待他日歸來,可要狠狠敲白兄一筆了。”
兩人相視,哈哈大笑。
白老爺無所謂道:“那是自然,博霖歸來之日,為兄必設盛宴為你洗塵。”
幾杯酒下肚,兩人開始閑聊,博霖盯著他看了幾眼,笑道:“原隻道白兄提倡節儉乃一時興起,不曾想還可維持這許多年,家中奴仆怕是沒少說白兄閑話吧。外人眼中光鮮亮麗的富紳,誰知竟是個‘鐵公雞’?”
“想當初的白兄可是風流一時的紈絝子弟呀。”
他的言語,卻字字充滿調侃,未有一絲諷刺。
白老爺搖頭,笑歎道:“博霖如今也取笑為兄了。頂著府內眾人鄙夷目光出入,博霖可知要承受多大壓力?但為兄著實無可奈何啊,佛祖麵前起過誓,誓死也不可違背。”
博霖也斂了調笑神色,道:“怎的,侄女身體還是……”
“小女雖稍有起色,但還是終日離不開藥膳,她打小就是藥罐裏泡大的,早已嚐不出何為苦味,卻還是每每見到我時笑的像個棉花糖,反過來安慰我‘爹爹莫要憂傷’,我……我如何不心痛。”
一堂堂七尺男兒,半生見過無數大風大浪,生意場上殺伐決斷,卻總在談到自家女兒時忍不住紅了眼。
博霖寬慰道:“兄長莫要太過擔憂,自前些年兄長求了佛祖保佑,且甘願自身節儉渡餘生,侄女不是好了許多麼,萬事皆要向前看才是。”
昔日城內打馬過街的風流少年郎,從不知金錢為何物,揮之如土毫不憐惜,如今為了女兒一夕之間節儉如命,又豈是毅力不足之人可做到的?
白老爺搖頭長歎道:“隻是可憐了府內下人,因我向佛祖所求為闔家節儉,便不敢對他們過於放肆,賞賜也跟著就少了許多,在我家做工,也是八輩子修來的黴運啊。”
“白兄切莫這麼說,雖說如此,但你工錢與旁人家相比一分不差,且府中眾人皆無賣身契,個個自由身,試問這九州有誰能做到白兄這般?於白府做工,應是福氣才是。”
白老爺自嘲般笑了聲,端起酒杯敬他:“好了,今日博霖遠行,我們不談不愉快的,喝酒。”
“好,喝酒。”
京墨看向一旁微愣的希音,問道:“如今作何感想?”
“我……”
“你博覽群書,想必定聽過‘盲人摸象’的故事,以偏概全、以點帶麵,與你可像?”
希音被他說的紅了臉垂下頭。
她不知原來白老爺吝嗇還有這麼一層故事,先前那般下定論……著實過早,也十分過分,差點就此冤枉一個好人。
“有時你看到的並不是事情的全部,況每人心中皆有自己看待事物的秤杆,你對凡人成見頗深,故在麵對他們時自然秤杆會傾向於壞的一麵。”他問,“若換成是我,你一開始會覺得我是大善人,還是不近人情的鐵公雞?”
“我……”
她啞口無言,聖神說的沒錯,她先入為主的思想太過嚴重,若換成是他,她定會先相信他是個大善人。
京墨繼續道:“白老爺所節儉的錢並非歸入囊中,大多數投入到修繕道路工程上,我們方才架雲而來可能看不甚清楚,待會兒去看看便知,此處曾經的路坑坑窪窪車馬極難通行,如今可與周邊臨縣貿易暢通,你以為是何緣故?”
“有些壞人的確壞的超乎想象,但總有些人會暖到心尖。希音,你不能一竿子打死一幫人。”
作者有話要說:
好啦,聖神要開始好好的教媳婦兒啦!
耶耶耶,今天第一次抱抱(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