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1 / 2)

京墨問:“若之後發現龍修並非良人呢?”

希音坦然道:“那我去西天羅漢殿求來金剛斧斬了這姻緣繩便是。”

姻緣繩乃神物,一經係上,非金剛斧不可斷。

京墨一愣,心下詫異,這小金貓竟如此率直,當真為了朋友可不管不顧兩肋插刀?

又問:“為何?”

“如今二人情景聖神也已看到,自是郎有情妾有意,子苓是什麼性子我最了解不過,她雖大大咧咧看似萬事不放心上,但實是個重情重義的,每每見到龍修時自然流露的欣喜做不得假,且龍修看起來也是真心對她,既如此,為何不全了二人心思。”希音道,“子苓開心,難得真心喜歡一人,我便給她牽這紅線,若日後她不欣喜了,證實龍修非她良配,那我就斷了這紅線。”

所做種種,皆為子苓。

京墨被她一番言語震的說不出話,而她卻始終一副坦然狀,似方才所言隻是聊聊家常般。

求得西天金剛斧,堪比登天,故月老牽線慎之又慎,唯恐一朝眼花。

她竟可麵色不變的當做閑聊。

身居高位,自幼習得帝王之術,卻能始終保留著赤子之心不被侵染,實屬難得。

迎上希音疑惑的目光,他失笑,對著龍修那邊捏了個決,道:“看。”

她隨著他目光看去,隻見龍修於睡夢中翻了個身,無意間踢開被子一角露出腳踝,那處一根紅繩異常顯眼,隨後隱去。

她錯愕:“這……”

京墨挑眉,未置一詞。

她眨了眨眼,問道:“三殿下的紅線那端連著的……可是子苓?”

“正是。”

她愣了愣,隨即咧嘴笑開,原來是她多此一舉了,這兩人本就是天定的緣分。

“多謝聖神。”她規規矩矩行了大禮,複抬頭思慮片刻,還是忍不住調侃了聲,“聖神神識外放,果真事事難逃您法眼。”

說完就溜,跑的飛快。

這些日子與京墨相處下來,發覺這人內心也如表象般溫潤,雖位高權重備受敬仰,卻是個很平易近人的,偶爾一兩句調侃倒常會令他彎了眉眼。

京墨:“……”

這孩子。

當午日明。

刑場外早已被圍的水泄不通,汴京幾乎傾城而來。

最前頭的莫過於那些喪女的親人們,個個紅著眼咬牙切齒恨不得衝上去將那人渣撕成碎片,孫五媳婦緊緊拉著大寶躲在人群裏,不敢抬頭。

孫五五花八綁跪於台上,汴京府尹親自行刑,衙役人人憤恨,隻盼午時一到能大快人心。

這應是難得的眾人齊心盼著他死吧,孫五心道。

不知誰開了頭先向上扔了一顆雞蛋,正砸他頭,脆弱的外殼破裂,金色的蛋汁順著臉滑下,十足狼狽。

他狠瞪著始作俑者,誰知更惹了民眾,紛紛怒罵著將手中拽的任何物體盡數向台上投去,即便手裏沒東西的,也匆匆從地上或旁邊人那裏取了東西扔上去,帶著心中的憤怒,揮著最大的力氣。

本該維護刑場秩序的衙役們此時無人肯動,反而見狀心中皆喜,明著縱容民眾行為,大家一見衙役這般態度,更是砸的歡了。

孫五罪大惡極,這幾日在牢內連關著的犯人都不屑與他為伍,被各種欺淩更不用多說,獄卒們存了心收拾他,送來的飯菜嗖的千裏之外就能聞到臭味。

本就虛弱的他被這麼萬人皆砸,早已趴在地上直不起腰來,這般導致的後果就是,民眾難平的怒氣直接從他頭頂飛向了汴京府尹案頭。

“哎哎哎——”汴京府尹嚇的急忙起身向旁躲去,衙役這才開始有所動作,嚷著“保護大人”。

“行了行了,差不多可以了。”汴京府尹心悸之餘歎了口氣,命衙役阻止了民眾行為,終於難得的在正午到來之前將刑場穩定下來。

午時已到,立刻行刑。

處斬的令牌落地的一瞬,等不及的行刑者高舉大刀,帶著呼之欲出的快意揮刀而下。

孫五媳婦急忙捂住大寶的眼,雖然今日帶他來此,終還是不忍他見此一刻,大寶倒也乖巧,直直站於原地,任母親遮住雙眼。

隻是他與母親一樣,淚落雙頰。

行刑結束無一人離開,即便現場血腥殘忍,所有人統一有秩序的路過他的麵前吐一口痰,以表不屑。

“娘。”大寶輕輕喚了她一聲,將母親溫暖的手掌拿下,轉身道,“我們回去吧。”

“好。”

希音幾人站在刑場台上,望著母子離開的背影,心中雜亂。

一個本該有著大好人生的女子,本應家庭和睦生活幸福,怎知一朝錯遇,毀了一生。

落葵未指引他做任何事,隻消將他心底隱藏深處的惡意勾出來,便可毀天滅地。

她說的對,別試圖挑戰人性,它毫無底線。

當一個人無所顧忌時,世間迎來的隻有死亡。

落葵總是想讓她看清凡人的真麵目,凡人自私,冷漠無情,她何嚐不知道,可乾坤帝君職責所在——她無法追隨自己內心,去做真正想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