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上滿屋內的目光,希音解釋道:“每人寫字皆有自己習慣與風格,時日愈長,習慣愈根深蒂固。倘若一人突換手書寫,潛意識內也會趨向自己平日的習慣,雖與原字體不符,但一些往常的細微結構卻不會改變。”
“而這封信,結構不穩字跡生疏不假,但書寫習慣卻趨於正體,並無故意變更筆畫之作為。若說凶手未卜先知提前練習的話,未免太過誇張了。”
京墨道:“你是說,信是方學寫字的孩童所寫?”
“正是。”
子苓多雲轉晴般跳到希音身邊,喜道:“照這麼說,凶手家中有幾歲孩童,我們範圍便可縮小了!”
希音含笑捏了把她嫩滑的臉頰,入手沁涼,極為舒服,心中喟歎片刻才戀戀不舍收回手,繼續道。
“昨日仵作提到,凶手年紀近而立,應是常年勞作,孔武有力。且聯係之前一刀斃命的傷口,與可以一把撕下頭皮的力度來看,凶手常年勞作的主要勞動力,出自雙手。”
家中有孩童,且靠雙手吃飯,還巧合的與凶手同樣傷了右手,幾人目光再次落在屠夫夫婦身上。
在他們狂搖頭表示無辜的間隙,希音被婦人發間一海棠發簪吸引。婦人布衣荊釵很是樸素,偏生頭上那支發簪過於鮮豔華貴,倒襯的有些不搭。
她打斷夫婦二人慌亂的解釋,道:“可否與我看一眼你的發簪?”
子苓想不到,自家帝君愛漂亮首飾已經到了這步田地,正欲悄麼麼提醒帝君正事要緊,那海棠發簪已到了她手裏。
子苓:“……”
希音接過看了兩眼,首飾精美,做工精細,實不像婦人風格。
她笑道:“這隻發簪不錯,您好眼光。”
婦人不知話題怎的拐到這裏,但受到誇獎還是心裏歡喜,羞澀道:“仙姑折煞我了,我哪有這眼光,這是前些日子孫五媳婦送我的,她硬要給我,且她首飾多的很,我也喜歡就拿上了。”
子苓問道:“你說的孫五,可是前些時日春暉巷的那個證人?滿臉胡子那個?”
“仙姑聰慧,正是。”
子苓點點頭,湊過去看了眼那發簪,倒是模樣不錯。
希音道:“據說孫五很疼他媳婦,常買些小玩意兒送她?”
說起這個,春暉巷家家婦人皆是羨豔,屠夫婦人也不例外:“是,孫五可是個好男人,他媳婦雖是大戶人家的小姐,可跟了他也不算多委屈,這段時間他媳婦有了身孕,孫五更是忙上忙下,嫁給孫五之後一應事物他是樣樣都親自做,從不讓他媳婦動手。就這些首飾,他倆成親後全是孫五買來哄她的。”
見希音聽的認真,婦人忍不住就想多說幾句:“再過些時日,孫五媳婦也該生了,若是這胎生個女孩兒可真是兒女雙全。”
希音聽罷輕笑一聲,神色卻不再似之前聽到旁人誇孫五那般讚賞,眸底冷光劃過,唇邊還掛了絲譏誚。
龍修也聽的入迷,突聽這麼一聲,道:“帝君何故發笑?”
子苓也在旁跟著問,滿臉疑惑,她將發簪遞過去,示意她此物可嗅。
子苓方才欲嗅那封信被阻,為安撫她小心思,希音便讓她試這簪子。
落葵這次,百密一疏。
子苓半晌皺眉道:“這上方的胭脂水粉為何如此味衝。”險些將她鼻子嗆到。
龍修見狀很是驚奇,問道:“可有聞出什麼?”
“這發簪上味道很雜,有油膩血腥味,潮味,幾種胭脂味,焚香味……亂七八糟。”
龍修道:“這是……”
希音笑道:“油膩血腥味是屠夫家中的味道,潮味與其中一種胭脂味是孫五媳婦的,至於剩下的味道——”
“是發簪真正主人,也是其中一具屍體的。”
此言一出,眾人皆驚。
“這支發簪雖是新品,但已使用過與新買的還是有所區別,再仔細看,上方海棠花的一片花瓣有劃痕與撞擊痕跡,也許是凶手粗魯對待之。”
京墨道:“如此肯定?”
“是。我可以毫不避諱的說,孫五送給她媳婦的首飾中,大多是從幾位屍體身上所得。”
屠夫夫婦麵麵相覷:“這……”
希音繼續道:“從事雙手苦力勞動的,不光屠夫,纖夫更甚。”
“怕是你們眼中的好男人好丈夫,卻並不真如你所見。”
作者有話要說:
不知道大家有沒有猜中凶手呀~
啊啊啊我一不小心點了發表……好吧,今天提前更了~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