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的時候,江慕便做好思想準備了,但饒是她再怎麼給自己做心裏建設,也沒想到這三四百來號人中,竟然隻有幾十個女子。
此刻,那些女孩正被萬眾矚目,接受其餘人各色目光的洗禮。幾十個女孩有膽子小的,已經局促的躲在認識的男孩身後,有的女孩聚在一起,不停的為自己又或是為別人加油打氣。
雖說江慕現在年歲尚小,粗布麻衣也看不出什麼,頂多隻能算是個好看一些的男孩,但即便如此,她夾在一群綠葉之中也還是不免有些引人注目了。
為了避免體驗成為動物園裏珍稀動物的感覺,她把頭上的發帶鬆了鬆,垂下一片碎發來遮住左臉。隨後,往不遠處崖壁上突出的峭石下一坐,便悠閑的打量起這些“競爭對手”了。
這些孩子和她一樣,不過九歲的年紀。有聚成一團的對某人唯命是從,有孤身一人的打量四周神色膽怯。各方情形,不盡相同。
或許是因沐浴靈氣,這裏的孩子都比較早慧,九歲年紀的心性都抵得上前世十七八歲了。可再怎麼早熟,不過都還是些孩子罷了,父母親人不在身邊,難免有些害怕。
江慕前世也不過十七歲,於心性上倒是和這些孩子差別不大。不過眼界的大小決定了她淡然的心態,死亡的體驗也給了她常人所沒有的堅韌,所以稍顯平靜罷了。
江慕正對這些孩子做競爭力評估時,忽然注意到正前方草叢掩映處的一個銀發男孩。他神色平靜,泰然的站在離眾人不遠處的一棵古樹下,和江慕一樣靜靜的看著形勢。
這片大陸上靈氣充沛,是以人們的發色也因為體質的不同有所差異。一般來說,發色跟出生總是有所聯係的,父母的發色決定了孩子的發色。若是純色還好,若是雜色,則初步反應出此人靈力駁雜,修行也較為不易。
雜發色的孩子早在剛剛攀山崖的時候就被結界攔下了,所以四周的孩子發色大多都是褐色,少有幾個紅色和橙色的,有個女孩兒倒是湖藍的發色,引得眾人矚目。
江慕是黑發,也不算太張揚,而這男孩的銀發,倒是不易低調的了,好在他離得遠,又被那大樹投下的陰影遮住了半邊身軀,也不至於成為焦點。江慕所處這位置正好對著那古樹,這倒方便了她觀察此人。
江慕正欲細看,那銀發男孩卻是察覺到了,定定的打量了她半晌,神色未有半分變化,又把頭轉過去,看其餘的孩子去了。
江慕也沒在意,見偷看被人抓包,也不繼續了,隻是在心裏暗暗思量。看這銀毛的反應,怕不是個簡單人物,足以構成威脅,待會兒定要好生注意一二。
思緒一轉,她轉眼去看那群正喧鬧的孩子們,卻忽然發現那邊似乎出了點什麼狀況,原本散成幾團的眾人已經分做兩邊,氣氛劍拔弩張。
且看這兩派,一邊為首者賊眉鼠眼,行事不甚磊落,但五官組合起來倒也還尚可觀,衣著光鮮,看上去倒是個富貴子弟,此時他正麵帶囂張之色,對著敵方耀武揚威。
另一邊領頭的黑發男孩衣衫破舊但還算整潔,長相不俗,讓江慕多了幾分注意,不過更讓她在意的是他眼底隱隱藏著的自信與一絲格格不入的驕傲。
這份氣質,和江慕倒是有了幾分共鳴。莫不是遇到同道中人了,江慕思索到。
同道中人也是個警覺的,似乎感到有人在打量他,目光直直的朝這邊射來。但好在這峭石著實崎嶇,從那個方位看來便擋住了江慕的整個身軀,讓她不易被察覺。
有點不妙啊,江慕如是想。同道中人沒有發現江慕,又繼續極盡嘲諷之能羞辱敵方去了。
此人語速之快,言辭之犀利,舌戰群儒,力壓群雄,實乃眾人生平僅見,看得雙方挑釁人員皆是愣住,敬佩之情油然而生。
賊眉鼠眼不過是個富貴子弟,平時哪有機會跟人打嘴炮,自然落入了下風。血氣方剛的孩童自是不甘示弱,一臉憤恨地去給他的小弟們做動員,拿權勢或威逼,或利誘。
同道中人卻是不慌,待到對方收買完人心後,慷慨激揚地來了一段演講:
“我有一個夢想……”
這開場白,不會錯了,果真是個同道中人。不過江慕此時也不慌,他明我暗,自己占據了主動權,難道還怕他不成?
待聽完那人煽動眾人反抗權貴的言論後,江慕眯了眯眼,心下暗自警惕,遇到對手了!這等油嘴滑舌之徒,是個勁敵!看來這次試煉,臥虎藏龍啊。
此刻,江慕並沒有什麼他鄉遇故知的激動興奮之情,也不想貿然跑去跟他結盟。誰知道此人是什麼貨色?萬一一不小心被坑了,可沒有再來的機會了。她此時隻想安安靜靜修個仙,成就她的一代霸業,名垂青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