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回到家,看到猶如三七年時被敵人掃蕩過的客廳,李子睿再一次想起孫培東說過的話。
他說,李子睿,別看你在外麵是挺“man”的一個男人,到顏希曉麵前,馬上就基因突變成一名光榮的三八紅旗手。
當時還抻著脖子為自己辯解,可是現在才發現,孫培東說過的哪是實話,簡直就是真理。
想到這裏,李子睿“啪”的扔下車鑰匙,對著臥室喊,“顏希曉!”
過了兩秒鍾,顏希曉便出現在他的麵前,像是剛睡醒似的揉著眼睛,“怎麼了,子睿?”
那聲子睿叫的極其綿軟,而她的表情也是單純無辜。就在李子睿的男人心又快由鋼鐵化為繞指柔的時候,他看到了她微挺的小腹,壓抑已久的怒火迅速蔓延,“顏希曉,你不覺得你該給我個解釋?你真的打算生下這個孩子?”
“李子睿,我就是想生下這個孩子,這又和你有什麼關係?”她也高聲。
“怎麼沒關係?”李子睿恨道,“我和他是法律上的父子,可我不想為野男人養這麼個野貨!顏希曉,我不願意!”
這一個又一個的“野”字如同尖刀一般劃入顏希曉的心。李子睿隻覺得左頰一痛,繼而眼前金星無數。而希曉突然回到臥室,再次回身時,手裏多了個透明資料袋。那一瞬間,李子睿已然知曉一切。
果真,她狠狠的將資料袋甩在他身上,氣道,“李子睿,你老實說,這一切是我強迫你的嗎?”
“當初是誰拿著這些讓我合作,是誰說用婚姻做幌子,交上點錢便可以拿到J市戶口?而我如你所願,讓你順利成為J市一員,怎麼?到了今天,你嚐到了甜頭,倒覺得自己委屈了?”
“你可以說我貪財好利,沒關係,李子睿,”她恨恨的看著他,“你當初不就是看上我這點了嗎?怎麼到了今天,你又後悔了?我告訴你,你得償所願,也要付出代價!”
“希曉,你說,會是什麼代價?”麵對她的暴怒,李子睿反而平靜下來,唇角微勾,竟是一彎淒楚。自資料袋中掏出合同,他伸手遞給她,“你如此義憤填膺,就給我定個罪名。”
冷冽的聲音自唇齒間殘酷擠出,顏希曉看也不看的伸手一拂,那幾頁紙就輕飄飄的落在了地上,“第七項第三小條,無故幹涉他人私人感情者,無條件搬出房間。三年後,自動放棄房款的40%。”
李子睿微微苦笑,她背的如此熟練,可見對他早已反感入骨,說不定早就盼著今天。想起老輩人說的話,可真是有道理,不可拿婚姻做兒戲,他知法犯法,也活該有今天的徒刑。
他走進臥室,拖出行李箱,將日用品衣服都胡亂塞進去,準備離開。
拉開門把手的時候,她終於出現在他的身後,“李子睿,你真的要走?”
似是疑問卻更像是挽留,他用力吸氣,強迫自己將後一層意義自心底剝去。再一次開門卻沒開動,回頭一看,竟被顏希曉用力拽住,“我剛才話說的重了……”她支支吾吾的低頭,“你沒犯第七條,也沒那麼罪大惡極,也……不用這麼老實認罪。”
看著她難得一見的局促不安,李子睿拉下她的手,邁至門外與她麵對,“希曉……這一場遊戲,我即使沒犯第七條,也有了比這一條更嚴重的罪過。”他微微一笑,眸內卻有了幾分酸楚,“我走了。”
電梯聲滴滴響起,已經到了他們所在樓層。李子睿反身拉起行李箱,迅速走進電梯。卻在電梯門即將關閉的時候,看到了她的眼睛。
她用手擋著電梯,黑亮眸瞳滿是執拗,“李子睿,你告訴我,你犯了哪一條?要是不嚴重,本姑娘就饒了你,你不用這麼自覺離開。”
“你不會饒我。顏希曉。”他看著她一笑,“第二十一條,我罪過深重。”
趁著她怔愣的工夫,電梯門再次關上。他與她的世界,第一次隔絕。
顏希曉回到房間,第一件事就是打開合同,找到二十一條之後,整個人便像是被抽去精神一樣,跌在沙發之上。
第二十一條,為保合同所闡述權益,甲乙雙方不得產生感情。若有一方違逆,離婚後房產無條件歸另外一方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