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點三十八,最後一縷日光散去,天空的藍被墨漬漸漸浸成藏青色。橫縱交織的街道上路燈亮起時,室外溫度也跌了七、八度。
龍卅市校園春天小區
“你覺得我還有機會嗎,青箭?”
“喵。(????????`)”
“隻有不到一周時間了,隻有這麼點時間給我了。”
男子盯著窗外最後一絲天光,低聲喃喃。
他肚皮上蹲著的狸花貓的棕色眼睛在餘暉中泛出瑪瑙煙色,瞥了眼主人,遂又合上。
“那我們今晚早點休息吧。”
等了半天看自家的貓也給不出更多的回應,男子翻了個身,把肚子上的狸花貓摟在懷裏。
不久一人一貓就一起發出了呼嚕聲。
一整個晚上男子都被一個繁雜的夢糾纏,夢中世界斑斕無聲:
他走在一個黑色空間中,各色的線條和幾何體懸浮移動於四周。
狼煙一般的霧籠罩空間更遠處,似乎畏懼於近處的線條與幾何體不敢靠近。
空間裏“走”這個動作非常難被定義,因為周遭的一切都隨著他的前進在一並移動,抑或他的踏步隻是在原地進行。
時間不斷延伸,男子慢慢覺得自己肉體和思維似乎正在被分開,就如同他之前是一副有線耳機,而今他正慢慢被改造成藍牙耳機。整個過程因肉體牽絆的削弱而疏離,又因長久習慣的存在而痛苦。
意識漸漸脫離身體,男子第一次以旁觀者的視角審視起了自己。
一米八出頭的個子,長期鍛煉而又不過分追求肌肉顯形度的身體,臉型瘦削剛毅,小麥色的膚色上黑白分明的眼瞳異常醒目。
可別說,這張臉還真帥嘞!男子暗自得意。
看久了自己也有點無聊,他像大多數的貓一般,注意力又被周邊的事物吸引。
正當他探出手臂準備抓住身旁的彎曲蠕動的線條時,叮叮叮。
夢醒了。
床頭櫃上的座機電話瘋狂振鈴。
順手拿起電話聽筒,男子還在半夢半醒的懵懂中。還未等他說話,電話那台已經傳來冷冽又壓抑著怒氣的聲音。
“袁浩淼,這就是你的決定?為了所謂的尊嚴值得你放棄你的一生?”
袁浩淼一個激靈挺直了腰杆,臉上的睡意也慢慢消散。
“媽?“袁浩淼試探著問了一聲。
“我們八年前不就討論過這個事情了嗎?”
還沒等說完電話那台已經用近乎損傷聽覺的音量吼了過來。
“袁浩淼!你不要再跟我說這些有的沒的,下周你就二十五歲了,你知道二十五歲前沒有感受到元力意味著什麼嗎。你以後隻能是個徹頭徹尾的普通人!”
女子一字一頓,說到最後幾個字時聲音因為擠壓已經變得沙啞。
“你知道我為什麼一到十六歲就搬出去嗎?為了尊嚴?”袁浩淼發出聲自嘲的笑聲。
還沒等女子回答袁浩淼用異常平靜的聲音接著說著。
“因為我從沒有自己的選擇,幼兒園時喜歡吃的東西,小學時一起放學回家的同學,初中時學習的武技,高中第一個喜歡的人。除了八年前在家門口撿到死活不知的青箭被我留了下來,我有時候都懷疑我是不是在過我自己的人生。我所擁有的一切是你們給的,我人生的選擇是你們做的,我似乎也被物化成了你們的所有品。
“那什麼是我的人生,媽?”
電話那端罕見的沉默了片刻,又傳來幾個毫無意義的語氣詞,最後歎息一聲,斷了。
袁浩淼坐在床邊,手撐著低低埋下的頭半晌沒動。直到旁邊呼呼大睡的青覺得事情不對喵了一聲,他才慢慢抬起頭回手輕輕揉了揉青箭腦袋,溫柔說道:
“你睡你的,我出去鍛煉了。”
在這海拔超過五千米的龍卅市,鍛煉所需要的體力消耗遠遠不是在低海拔地區生活的人們能想到的。而元力的覺醒要麼是機緣巧合突然能夠感受到無處不在的元力,要麼通過大量的體能武技鍛煉讓少量元力進入身體後從而產生共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