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的,容忌的治愈術對且歌而言,毫無作用。
不僅毫無作用,反倒加劇了她的疼痛,疼得她麵色煞白。
當容忌瞬移回九重天上之際,且歌已疼得幾近不能動彈。
他一腳踹開且試天下半掩著的宮門,將且歌小心翼翼地放至臥榻上,“歌兒,還疼不疼?”
“一點點。”
且歌癟著嘴,腹部傳來的劇烈疼痛讓她想要不管不顧地放聲大哭。
但神色焦灼的容忌明顯經不起嚇,她隻好強忍著痛意,不敢再刺激他。
少頃,待接生婆著急忙慌地衝入殿中,容忌滿心驚駭終於找到了宣泄之地。
他雙手緊扣著接生婆厚實的肩膀,失聲尖叫道,“為何一直在流血?為何連治愈術都止不住血?她好疼,怎麼辦?怎麼辦!”
“莫,莫急。容老身去看看。”接生婆被突然發狂的容忌嚇得不輕,緊張到舌頭打結。
容忌稍稍恢複了鎮定,但他見她虛弱地躺在榻上,眉頭緊蹙,又開始抓心撓肺地難受。
他一把將接生婆推向一旁,雙手緊握著且歌的手,“歌兒別怕,我在,我一直在。”
他一邊說著,一邊又騰出一隻手置於且歌額前,試圖再以治愈術為她緩解疼痛。
正當此時,聞訊趕來的黃道婆一聲驚呼,連連製止了容忌所行,“殿下,萬萬不得胡來!治愈術哪裏解得了分娩之痛?你一味地堵著傷口,豈不是要悶壞孩子?”
容忌趕緊收回手,無措地杵在一旁,“我的寶貝腹痛如絞,我豈能坐視不理?”
“殿下莫急。你先在殿外候著,若留在此處,恐會加劇陛下的緊張情緒。”黃道婆從未見過這般孩子氣的容忌,隻得好生勸著,並將他推出了殿外。
且歌哭笑不得地看著被強行推出殿外的容忌,委實不明白他瞎緊張個什麼勁。
又不是第一回,若是實在生不出,大不了同上次一般,一掌將兩個小兔崽子拍出來。
殿外,容忌焦灼不安地來回走動著,暴躁到了極點。
容忌身後,水神和小卓緊隨容忌的腳步,焦躁不安地在外殿中來回走動。
小卓身後,身量尚小的小乖背手負立,亦狂躁地在外殿中四處亂躥。
內殿中,接生婆深知榻上女子身份尤為尊貴,又見女子肚子遲遲不見動靜,急得滿頭大汗。
黃道婆倒是沉穩些,在且歌耳畔輕聲說道,“歌兒莫怕。你師父說了,待吉時一到,兩位公主自會平安降生。”
許是沒了容忌的陪伴,且歌比之前要緊張許多。
她無措地攥著薄衾,帶著濃重地哭腔說道,“好痛,怎麼比雷劈還痛。”
殿外,本就浮躁不安的容忌聽聞且歌呼痛,再度闖入內殿之中。
他旁若無人地跪在榻前,冰涼的手緊攥著她渾綿無力的小手,“歌兒,讓你受苦了。”
“容忌,我有點害怕。”
且歌回握住他的手,突然很怕自己熬不過去。
“歌兒,不如我們不生了。有小乖足矣。”容忌當真是嚇瘋了,他明明那麼喜歡小小乖,但他更舍不得讓且歌遭罪。
且歌深怕腹中小小乖們聽到容忌所言被寒了心,連連駁斥著他,“淨說混賬話,也不怕小小乖們不同你親近。”
就這般折騰了數個時辰,殿外已齊聚四海來客。奉子成婚的清霜和掃把星見且歌生產如此艱辛,紛紛嚇白了臉,捂著微凸的腹部,求神念佛。
“哇——”
待眾人等得坐立不安之際,殿內終於傳來一聲清亮的哭聲。
彼時,四海來客終於一展笑顏,齊聲恭賀著小公主的降世。
這也算是兩年來,仙界頭一回添丁。
因而,一道哭聲便將原先清冷的仙宮點綴得熱鬧非凡,門楣上的彩帶以及門口處的大紅燈籠,使得仙界多了一絲煙火味。
殿內,黃道婆懷揣著粉雕玉琢的小公主,喜不自勝。
容忌卻隻匆匆掃了一眼黃道婆懷中的小公主,他全部的注意力依舊放在且歌身上。
照理說,且歌腹中兩位小公主胎位都十分周正,生產過程不該如此艱辛才是。可奇怪的是,還有一位小公主,怎麼都不肯出來。
且歌無奈至極,從大晌午熬到深夜,腹中這位隻時不時地鬧她一下,完全沒有要出來的意思。
她心下腹誹著,若是再不出來,一掌將腹中磨人的小家夥拍出來算了。
今夜,偌大的仙界被一片喜慶的紅綢所覆,處處是歡聲笑語。
而在這一片尤為喜慶的紅綢中,一身紅衣豔絕無雙的花顏醉突然乍現於九重天上。
妖界傳聞,花顏醉戒酒已有一段時日。不過,今日的他許是過於興奮,小酌了數杯,身上又沾染上淡淡的酒氣。
花顏醉所過之處,袍袂微揚,水袖添酒香,酒不醉人,人自醉。
他那雙帶著朦朧醉意的桃花眼,噙著一絲令人捉摸不透的笑意,於回眸之際輕而易舉地勾去無數懷春仙娥的三魂七魄。
“怎麼,倆小家夥還在折騰小且?”
花顏醉快步踏入且試天下外殿,瞅著依舊焦躁不安的水神、小卓,遂將眼神落在小乖懷中粉雕玉琢的小娃娃身上。
“原來已經生了。”
花顏醉如釋重負,蹲下身目不轉睛地看著小乖懷中的女娃娃,輕聲調笑道,“跟她父君倒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小乖尤為喜愛懷中的小妹妹,奶聲奶氣道,“妹妹的長相,明明隨小乖。”
“哈哈,小乖說得也對。”花顏醉朗聲笑道,他環視著周遭,並未見容忌身影,遂隨口詢問道,“還有一個小家夥呢?”
他話音剛落,衣擺上突然綻放出一朵鮮豔至極的彼岸花。
與此同時,另一位小公主終於呱呱墜地,洪亮的哭聲鳴動九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