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冷冷地剜了一眼凶神惡煞的檮杌,手腕輕輕一轉,軒轅劍便直搗黃龍,直取它心腹之地。

“還懷著身孕,盡量少提刀。”容忌憂心忡忡地看著張牙舞爪的我,連連將我拽向身後。

真是掃興。

我撇了撇嘴,見容忌態度尤為堅定,趁他不備又往檮杌身上捅了一個大窟窿,才訕訕收回軒轅劍,“知道了,全聽你的。”

容忌無奈地歎著氣,“皮猴兒般,越發架不住你。”

他如是說著,遂從素色廣袖中掏出塵封已久的碧簫。

他一手執簫,一麵慢慢靠近狂躁不安的檮杌。

簫聲清麗,忽高忽低,低到極致,又如輕靈跳躍著的靈鵲兒盤旋而上,每個音節均清晰可聞。

我在聲樂方麵,並無甚造詣,不過這並不妨礙我欣賞簫聲。

可我萬萬沒想到,不遠處又傳來錚錚琴聲。

悠揚琴聲同清幽簫聲相融,琴韻簫聲似在一問一答,尤為和諧。

不多時,琴音漸漸高亢,簫聲慢慢低沉,琴簫之聲極近繁複變化,每一個音節卻又抑揚頓挫,恰到好處。

突然間,“錚”的一聲急響,琴音立止,簫聲低而不斷,如遊絲隨風飄蕩,連綿不絕,更添回腸蕩氣之意。

“琴瑟和諧,鸞鳳和鳴。”

我所言並無深意,無外乎發自內心深處的有感而發。

容忌悄然放下碧簫,稍顯尷尬地說道,“我當真沒料到林中琴師會和曲而談。”

“淙淙琴簫之聲,不傷一兵一卒,就降服了凶獸,妙極。”我不鹹不淡地說道,對於密林中以琴音禦獸的琴師倒是生出了幾分興趣。

不多時,檮杌暴斃身亡之際,林中有徐徐香風和著檮杌滿身的血腥氣迎麵拂來。

輕盈的腳步踩碎了一地的枯葉,使得餘音嫋嫋的密林多了些詩情畫意。

我緩緩抬頭,定定地盯著穿林而來的蒙麵女子,視線從她發髻上的烏雲簪一路下移,最終定格在她腳邊的淡粉蓮花上。

輕紗遮麵,暗香盈袖,步步生蓮,這不正是哄騙小野獨闖南羌密林的神秘女子?

思及此,我心中儼然生出幾分敵意,虎視眈眈地看著麵前風姿綽約的女子。

她的視線並未在我身上停留,從她出現伊始,她便直勾勾地盯著容忌,眸中情愫暗生。

容忌自然注意到了她的注視,他極為乖巧地退至我身後,輕拽著我的衣袖道,“她在覬覦你的男人,你不該有點表示?”

我滿頭黑線,語氣不善道,“同人家琴瑟和鳴的時候,怎麼就不想想後果?”

“小醋包。在我眼裏,除你之外,雌雄無異。同她琴簫和聲,是為偶然,絕不再犯。”容忌似乎很喜歡看我吃醋,他雖擺出一副謹小慎微的樣子,嘴角卻愈發上揚。

罷了,他惹的桃花債,數不勝數,也不多這一個。

我無奈地歎了口氣,遂微仰著下巴,尤為客套地同麵前女子寒暄一二,“姑娘琴藝卓絕,在下好生佩服。”

她腳步微頓,素手輕摘下麵上輕紗,輕聲細語地回著話,“林中凶獸繁多,姑娘未受驚吧?”

“縱林中有凶獸出沒,夫君也能護我平安無虞。”

我不鹹不淡地回著,雙眼一動不動地盯著她的臉,隻覺其姿容皎皎,傾國傾城,賞心悅目。

她會心一笑,紅唇輕啟,“林中終究不太平,二位速歸。”

“敢問姑娘,近日可有出過南羌密林?”我懶得同她虛與委蛇,遂直截了當地詢問著她。

“倒是出過一趟,辦了點私事。”她莞爾一笑,翩翩然轉身離去。

“私事?你可知你所謂的私事,差點兒害了一無辜孩童的命?”

一想起小野差點葬身於饕餮腹中,我心中怒火更甚。

她不以為意地說道,“青丘狐仙一族,都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