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滿頭黑線,恨不得衝出去將徐娘的快語連珠的嘴給縫上。
若是讓容忌聽聞我和神君的流言蜚語,他豈不是要氣瘋?
徐娘顯然沒說過癮,緩了口氣,接著繪聲繪色地說道,“前日一早天尚未亮,我給神君送早膳之時,親眼見神君摟著她閉眸淺寐。且歌姑娘睡相不好,動輒對神君拳打腳踢,神君非但沒有動怒,反倒繃緊了身體躺在榻上一動不動,深怕將她吵醒。你們不知道,神君的眼神,有多寵溺。”
說到此事,我亦十分頭疼。
前日夜裏,我再一次高估了自己的酒量,竟在神君麵前喝得酩酊大醉,不省人事。
好在,深夜裏的神君謙和有禮。不然,若是因為醉酒一事再生枝節,我真不知要怎麼辦才好。
砰——
恍惚中,我不小心撞倒了邊上的木架,木架上的布帛錦衣倒了一地。
更為糟糕的是,數十位浣衣婢連同徐娘齊齊轉過頭,瞪圓了眼看著手忙腳亂無處躲藏的我。
徐娘反應極快,邁著細碎的步伐朝我走來。她拽著我的胳膊,十分熱絡地將我帶至浣衣婢跟前,頗為得意地說道,“說曹操曹操到。這位,便是方才跟你們提到的且歌姑娘。”
這一瞬間,我仿若集市上待價而沽的貨物,被眼前數十道眼神盯得透不過去。
“徐姐姐,我還有事,先走了。”我淡漠言之,麵上掛著疏離的笑容,抬腿往反方向走去。
徐娘見狀,小跑著追上我的步伐,“且歌姑娘,怎麼走得這麼急?”
我頓下腳步,但見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並無心思聽她拐彎抹角虛情假意的噓寒問暖,直截了當地詢問著她,“徐姐姐有事不妨直說。”
徐娘麵色一紅,以錦帕掩麵,含糊其辭地說道,“且歌姑娘飛上枝頭那一日,可別忘了我呀!到時候,你若是能在神君麵前美言幾句,請他賜我幾個麵首,那就最好不過了。”
我委實不明白,神君又不是香餑餑,為何徐娘總認為一旦得神君青眼就意味著飛上枝頭當鳳凰了呢?
若是讓她得知,我眉心寄住了一隻火鳳,體內還有凰神鳳主的封印,她豈不是要樂開花,逮著人就開始吹捧我有多能耐,整得與我有多熟一般!
徐娘見我未答話,繼而又補充道,“麵首的長相呢,最好同神君座下弟子天弋相差無幾。我記得天弋曾隨神君來過一次極樂門,僅驚鴻一瞥,他英武不凡直聳雲鬢的濃眉,及別具一格的梵文銅臂,便在我心中烙印下不可磨滅的愛意。若不是他背叛了神君,我還想著讓神君將他賜給我呢!”
“………”
當真是各花入各眼。這世道,居然還有人對其貌不揚的和尚情有獨鍾!
我一想起偏執狠戾的天弋,心有餘悸,不寒而栗。
自天弋險勝神君遁隱塵世之後,我便派朱雀四處搜羅情報探聽天弋的下落。遺憾的是,天弋行蹤成迷,至今仍無人得知他的去處,也無人得知天弋是否蟄伏於暗處伺機給予這片大陸不堪承受的重創。
徐娘見我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出生詢問道,“且歌姑娘,可有聽清我方才的囑托?”
我回過神,恍惚答道,“聽清了,告辭。”
剛一轉身,徐娘喉頭突然發出一道刺耳的尖叫。
回眸一看,她砰然倒地,七竅流血,杏眼暴凸,突然暴斃。
“徐娘?”我連連俯下身,單指探著她的鼻息。
居然斷氣了!
她明明有反彈之力護體,尋常人根本傷不了她,如今橫死在此,這其中定有貓膩。
“快來人,出人命了!”
彼時,路過的浣衣婢瞥見我半蹲在橫死的徐娘邊,失聲尖叫。
我正欲開口解釋,始覺百米內除卻我一人再無他人蹤跡,心下便知凶手存心嫁禍於我,要的就是讓我百口莫辯,成為眾矢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