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弋思忖了片刻,旋即收起滿麵的哀傷,自言自語道,“貧僧乃無量大師,即便自身淒慘波折,也應當竭盡全力,替百姓解憂,將佛法發揚光大!”
語落,他滿麵推笑,柔聲詢問著楚荷,“施主,敢問你的夫君姓甚名誰,於何時何地走丟?”
“他叫當武,三日前子時離家出走,至今未歸。”楚荷答道。
“三日前?”天弋審慎言之,“近日,城中有諸多男丁無辜慘死郊外。貧僧總覺,當武施主凶多吉少。”
我以手扶額,原以為當武是在同楚荷鬧著玩兒,聽天弋這麼一說,才知此事蹊蹺且棘手。
“楚施主,你稍安無蹤。我同歌兒施主這就去城郊一探究竟!”天弋安撫著楚荷,轉瞬牽著我的手頭也不回地往城郊奔去。
天弋,他究竟是不是和尚?怎的大咧咧地牽著我的手!
我心生不悅,惱怒地甩開他的手,“男女授受不親!無量大師自重!”
“施主,我是貨真價實的男兒身啊!”天弋仍舊毫不避諱地抓著我的手,一路拖行著我。
我默默汗顏,竟忘了自個兒眼下身著男裝!
片刻之後,我悄然掙開他的大手,思忖著他引我至城郊的目的。
但我對他一無所知,即便是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為從他口中探聽出他的來意,我隻得耐著性子,同他搭話,“無量大師,城郊很遠麼?”
天弋搖了搖頭,“快要到了!”
“你師從何處?”
天弋頗為驕傲地說道,“無師自通!”
“那你的名字是誰起的?”
天弋默了默,隨即單手指天,隻吐了兩個字,“天意。”
“………”
想不到,他嘴巴這麼嚴!
我絞盡腦汁問了半天,他對自己的來意,對自己的出身始終隻字不提。
突然間,天昏地暗,日月無光。
天弋手中九環錫杖鳴動,他肩上鬆鬆垮垮的袈裟驟然發亮。
我停駐了腳步,看著這詭異的一幕幕,心中毫無波瀾。
“施主,你怕嗎?”天弋忽而轉過頭,定定地看著一臉困頓的我。
“有什麼好怕的?別墨墨跡跡了!小爺昨晚玩脫了,徹夜未眠,困得很!”我瞅著驟暗的天色,昏昏欲睡。
天弋欲言又止,但終究未開口。
他兀自朝著前方不遠處的破廟走去,“來!此處便是城中男丁葬身之處!”
破廟門扉半敞,裏頭除卻一尊泥塑佛像,似乎並無他物。
我站在門口,朝著廟內探了探腦袋,待確認廟中並無埋伏之後,這才大搖大擺地走了進去。
“屍首呢?”我詢問著天弋。
天弋隨手往佛像腳邊雜草堆一指,“共四十八具屍首!”
我順著他所指之地,才發覺佛像腳邊橫陳的並非荒草頑石,而是焦黑幹癟了的屍首!
“妖精,束手就擒吧!”
眨眼間,天弋麵露邪笑,手執九環錫杖,直指我心口。
他隻需將錫杖稍稍往前挪上一寸,便可貫穿我的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