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我站至落地銅鏡前,瞅了大半天,除卻鏡中一臉迷惘的自己,再無他物。
“奇怪!人呢?”我喃喃自語道。
且舞抹去麵上淚珠,裝傻充愣道,“堂妹在說什麼?”
我淡淡地剜了她一眼,見她仍未將衣物穿好,由衷地誇了一句,“身段不錯。”
“堂妹謬讚。”且舞興致缺缺地理好衣襟,便匆匆下了逐客令,“我有些乏了,堂妹若是不嫌棄,不如同我至榻上小憩片刻?”
“我倒是不嫌棄,但是容忌嫌棄。”
“你!”
且舞怒極,惡狠狠地盯著我,卻又不敢動我分毫。
我並未將她放在眼裏,兀自敲了敲鏡麵,依舊一無所獲。
“堂妹若是十分中意這麵鏡子,扛回去不就好了?”且舞壓下心頭怒氣,心平氣和地同我說道。
且舞似乎十分懼怕銅鏡中的男子,留下這麵銅鏡,恰好可讓她多吃些苦頭,何樂而不為?
我如是想著,訕訕收回手,巧笑嫣然,“君子不奪人所好。”
且舞銀牙暗咬,看著我轉身離去,隻將淬毒的目光投射在我背脊之上。
我隨手關上門扉,才覺容忌一直立於屋外,隨口一問,“看到了?”
容忌連連搖頭,“沒有。”
我頓覺容忌的反應十分好笑,我尚未責怪他,他就已經挺直了脊梁,杵在身前,一副隨時等待著訓話的模樣。
“我很凶嗎?為何這麼怕我!”我問道。
容忌答道,“你很溫柔,很乖。”
袖口中,剛剛轉醒的花芯捧著金元寶,哈欠連連,“金主總是睜著眼睛說瞎話!歌兒和溫柔完完全全搭不上邊呀!”
我不服氣地戳著她毛茸茸的腦袋,“你和溫柔也搭不上邊!”
“誰說她和溫柔搭不上邊?”皇甫軒乍現,他一改往日的冷漠,手中忽而多了一枚銅錢,在花芯眼前輕晃著。
我心下思忖著,花芯雖愛財,但到底是見過世麵的,應當不至於被一枚銅錢所吸引吧?
事實上,我到底還是低估了花芯對錢財的執著。
花芯半眯著眼,大半個身子探出袖外,隨著皇甫軒手中銅錢而左右晃動著。
“小軒軒,你哪裏得的銅錢?不義之財本花仙可是不收的!”
花芯膽兒越來越肥了,居然喚皇甫軒“小軒軒”!
皇甫軒眉頭微蹙,但並未衝她發火,“本王好歹是南羌國主,要一枚銅錢並不是難事。”
“那就好那就好!”花芯伸出纖細的雙臂,緊緊捧著比她身軀還寬的銅錢,念念有詞道,“銅臭味可真好聞!比歌兒身上淡淡的香氣還要好聞!”
我哭笑不得,皇甫軒用幻術變得的銅錢,哪裏還有銅臭味?銅錢上僅僅隻有皇甫軒身上的氣息罷了。
皇甫軒聞言,麵上亦顯出幾分尷尬。
他輕咳了兩聲,忽而深情款款地看向花芯,“野草,銅錢歸你,你歸我,如何?”
花芯似是受了不小的驚嚇,拖著銅錢轉而藏入我袖口之中,“歌兒,小軒軒是想搶我做媳婦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