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好景不長,我一化成人形,河神竟手持三叉戟,穩穩地戳入我高高束起的發髻之中。
他將三叉戟舉至眼前,伸出手輕拂去我眼瞼上的細密水珠,笑道,“這裏是喪神封於的卷宗,也是第一關古戰場的終結之處。你的‘一瀉千裏’無用武之地,無法將你帶出卷宗,僅僅隻是帶著你在湖泊中暢遊了一圈,又回到了原處。”
我麵露窘迫,竟未想到又落入他手中,本想依著腦海中第三式心法同他對抗到底,但我打量著他氣定神閑的樣子,不免有些灰心。
他一個活了幾萬歲的神祗,豈是我一個還未滿四百歲的小神能夠戰勝的!
“你可有名字?”水神好奇地問著我,一直緊盯著我的眼珠,顯得興味十足。
“我叫什麼,與你無關。”我忿忿答著,以眼下的形勢,我應當委曲求全,先保全小命再說,但我骨子底的倔強不容許我對任何人低聲下氣。
水神勾唇一笑,指了指我的眼珠,低醇男音如涓涓細流,頗為悅耳,“你叫且歌,對麼?我從你眼底看到你落入誅仙台的場景,美得驚心動魄。”
“於我而言,誅仙台是萬劫不複的深淵。”
水神不以為然,“你在誅仙台下落下的那滴淚,當真美好。”
他突然伸出手,用力地掐著我的臉頰,凶神惡煞地吼著我,“哭!使勁哭!若是你每天掉幾滴淚,我便放你一條生路,如何?”
一時之間,我竟無言以對。河神似乎並無邪念,他對珍珠有著謎一般的執著,眼下應當是將我的眼淚當成了珍珠,這才千方百計地想讓我失聲痛哭。
河神見我無動於衷,突然揚起手臂,重重落在我背脊之上。
我怒氣狂飆,也不管他力量如何強大,提起軒轅劍,朝他一陣亂砍,“我怎會如此倒黴,先是莫名其妙墜入卷宗,再是遇上無涯那坑人的半吊子師伯,最後竟落入你這變態水怪之手!”
河神俯視著暴躁的我,竟吃吃發笑,“暴躁的珍珠,有趣,有趣!”
“我不是珍珠!”我雙手緊握軒轅劍,依著心法第三式,喚起湖中靜水共鳴,一同朝著河神丹田襲去,“水傾蘇幕!”
河神隻身融入帶著我雄渾神力的水幕之中,穩如泰山地朝我走來。
他一手撩開由水珠結成的簾幕,用一寸有餘的指甲指了指我的眼眸,聲音依舊如涓涓細流般悅耳,“若不是怕徒手挖眼,傷及了你漂亮的眼珠,你定無機會在我麵前蹦躂。看在你眼珠深得我心的份上,我就饒你一回。”
聽他的言下之意,應當是不準備挖我眼珠子了。我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四仰八叉地倒在湖岸邊,看著明滅的星辰,眼皮愈發沉重。
近來,頻繁出入古戰場,幾度徘徊在生死邊緣線上,幾乎已經用盡了我周身的氣力。
再加之,眼下我已經肯定河神不會輕易傷害我,我便百無禁忌地在河岸邊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