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忌,你起來!”我拽著他的胳膊,企圖將他拖下榻。
“歌兒,你找回記憶了?”他忽然睜開眼,琥珀色的眼眸流光溢彩。
我微微一怔,原想矢口否認,但隨著他的靠近,我心跳漏了一拍,呼吸突然凝滯,已然到嘴邊的話又憋了回去。
他坐起身,單手勾著我的下巴,麵部繃得很緊,“你還愛我嗎?”
我既已找回原先的記憶,百年前容忌為我所做之事自然曆曆在目。
但不知是不是因為缺魂少魄的緣故,我依舊沒有七情六欲。
沉吟許久,我終於還是搖了搖頭,不願欺騙容忌,“對不起,我不知道。”
“是因為墨染塵?”容忌問得十分小心,聲音細弱蚊蠅。
“我欠他太多了。”一提及墨染塵,我便難過得說不出話。
他本不該死,他本該逍遙肆意地遊戲人間,但他卻為了我,被八十一道天雷擊中,身死命殞。
“小歌!莫怕。這天雷,我替你挨!”
“小歌,如果我先認識的你,你會愛上我嗎?”
墨染塵粗獷的聲音在我耳邊久久縈繞,然而,他終究是回不來了。
容忌鬆了手,將我一把抱上臥榻,命令著我,“睡覺。”
“我睡不著。”
容忌怒意頓起,醋意更甚,一拳砸在臥榻之側,“在我麵前想別的男人也就罷了,還想到睡不著?這一百年,你能耐了不少!”
“我沒有!”我矢口否認道。
“當真沒有?”他心不在焉地問道,一雙琉璃美目直勾勾地盯著我。
我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用被褥罩頭,以掩緋紅麵色。
“歌兒,我憋了一百年了!”容忌有些幽怨地說道,“再這麼憋下去,身體會廢。”
我反問道,“哪來的一百年?你別以為你在魔影古戰場中做的事我不知道!”
他雙手撐在臥榻之側,正想上榻,不成想竟意外觸到榻上機關。
下一瞬,臥榻底下的木板突然抽離,我一時不察不慎落入榻下暗格之中。
“砰——”
隨著一聲巨響,暗格頂上的木板疾速補上,將我封死在暗格內。
此暗格並不寬敞,最多隻能容納兩人平躺著,我伸手在黑魆魆的空間中摸索著,忽然摸到一團冰涼的東西。
似乎是個人?
我心裏有些發怵,但依舊耐著性子觸摸著那一團冰涼。
冰涼的腹部,已然僵硬的胸膛,纖細的脖頸,瘦削的下顎,枯葉般的唇,圓潤的鼻頭以及……
突然睜開的眼!
我嚇得連連縮回手,以蠻力捶打著上方木板,失聲尖叫,“容忌!榻下有鬼!”
照理說,我隻是被關在臥榻下的暗格中,離容忌也不算遠。
但奇怪的是,我不論如何叫喊,聲音似乎隻會在暗格中回旋,根本傳不出去。
此時,我邊上那具冰涼的屍體已經睜開漆黑如墨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