鬥姆元君終於察覺到異樣,轉身一記回旋踢,擺平了打頭陣的數十人,“說,誰指使你們的?”
“天仙下凡!”
“天仙下凡!”
他們似乎隻會喊這一句,目光呆滯,尖牙畢露。
鬥姆元君見狀,起了逃逸的心思,禦劍騰空而起,她回頭瞥著那群目無焦距的百姓,拳頭攥得緊緊的,“你們等我回來!我一定救你們於水深火熱中!”
“天仙姐姐,救我……我好怕!”人群中,突然冒出一稚童的聲音,如銀鈴般清脆。
我轉頭看著他的臉,大驚失色。這不就是我和弱水汘、醉清前往西海途中,沒能救回的那個稚童麼?他怎麼在此處出現!
“我在趕赴西海途中見過他,他向我求救,可惜等醉清給他發放吃食時,他已經倒地斃命,全身骨頭碎裂,死相及其猙獰。”我指著稚童,汗毛直立。
稚童似乎感知到了我的存在,朝著屋頂上的我看了一眼,又若無其事地打著赤腳在血水中奔走,追著越飛越高的鬥姆元君,“天仙姐姐,救救我!”
鬥姆元君遲疑了,但看到稚童身後發狂的百姓已經將魔爪伸向稚童,她還是義無反顧地俯衝至地麵,將稚童帶入懷中。
“沒事了。”鬥姆元君將他抱起,準備快速撤離此處。
可她多番嚐試,依舊飛不起來,隻能提著劍,抵擋著百姓們的圍攻。
“稚童身上有詛咒。”容忌清冷說道,忽而朝著稚童射去三兩瓦礫,準備打掉他手中的彎月長刀。
稚童低下頭,看了眼自己被打腫了的手,彎月長刀當啷落地。
鬥姆元君自然也看到了這把及其鋒利的長刀,眉眼染霜,憤怒地將男孩丟在一旁,“狼心狗肺!”
她放下稚童那刻,神力盡數恢複。
她提起劍準備遇見騰空之際,稚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拾撿起長刀,一刀插入鬥姆元君腹中。
鬥姆元君怒意滔天,在劍上注入十成的神力,一劍將所有人斬殺殆盡,所有房屋被毀,我和容忌也由屋頂落在一片廢墟之中,目送著鬥姆元君捂著腹部,踉蹌走遠。
廢墟下,忽然伸出一隻瘦弱幹癟的手。死僵的稚童跟沒事人一樣,活動著筋骨,踏著廢墟和滿城的屍首,拾起彎月長刀,轉身對我邪魅一笑。
我下意識握住冰淩劍,“你是誰?”
他咯咯笑著,“我是我。你可以叫我瘟神,也可以叫我死神。”
瘟神?死神?
神界從未有過如此邪惡的神,他口氣倒還不小,隨口就給自己封了個神。
“百裏項淵的女兒,血可真香。”他陰鷙的眼神停留在我身上,忽然執著彎月長刀,朝我胸口刺來。
容忌快他一步,斬天劍沒入他的眉心,“去死。”
他森然笑著,露出一口白牙,往後退著,“後會有期。”
“哪裏逃!”我以為他要遁逃,以冰淩劍砍斷他的腳筋。
出乎意料的是,他根本就沒想過要遁逃。容忌的斬天劍從他額前抽出時,他已斷了氣。
稚童的力量並不強大,但他從不畏懼死,也從不會真正死去。在卷宗裏如此,在現實中亦是如此。
我和容忌從稚童的屍體跨過,朝著鬥姆元君離去的方向跟去。
出了城,鼻尖的血腥味總算散去,我大口呼吸著新鮮空氣,餘光卻瞟到河麵上漂浮著的屍體。
上古時期的凡間,究竟遭遇了什麼重創,怎麼會森然恐怖如無間地獄。
我走至河邊,看著那張被水泡得腫脹不堪,五官被放大數倍的浮屍,一陣幹嘔。
“怎麼突然幹嘔?莫不是懷孕了!”容忌麵露喜色,蹲下身,趴在我肚子上聽著動靜。
懷孕?應當不至於吧!
我緊張問道,“可有聽見胎兒心跳?”
容忌搖了搖頭,站起身小心翼翼地將我抱起,“瞧我高興的!若是剛懷上的,現在也聽不見動靜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