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暫且留她一條性命!”李牧野肩上扛著李牧桑,替大師兄關上了門扉,越走越遠。
我透過門縫,隻覺唯一一條生路被關死了。
我靜靜地看著大師兄,他也同樣打量著我。
“坐下來,喝杯酒吧!”我見逃生無望,盤腿坐在地上,拿起酒杯一杯又一杯喝著。
大師兄也順勢坐下,但他並不喝酒,隻定定地看著我,“為什麼要背叛我?”
我放下酒杯,眼裏一片迷蒙,“何為背叛?”
“你若不愛上容忌,你永遠都是我的好師妹!但是為什麼,為什麼你也要離我而去?”大師兄情緒激動,猛灌著酒。
“我依稀記得多年以前,二師兄背叛師門的時候,也質問過我為什麼要愛上容忌。”我不鹹不淡地說道。
大師兄忽然將酒杯朝我砸來,我以靈力擋著,但他狂性大發,朝我撲來,張著嘴朝我脖頸咬來。
我隱隱察覺到不對勁,他似乎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
我就地打滾,閃至一邊,“你走火入魔了!”
他跪伏在地上,過了好久,才緩過勁,“放心,我要下地獄,一定會拖上你!”
“回頭是岸,大師兄!你可能不知道,嫦娥仙子懷了你的骨肉。你若墮入地獄,你要她怎麼辦?”我既打不過他,隻能動之以情,曉之以理,隻希望能說動他。
但,大師兄比我想象的,還要冷酷無情。
他聽聞嫦娥仙子身懷有孕,並無顯現出一絲一毫的驚喜,反倒譏諷著她,“我怎麼可能看上那種殘花敗柳?在我之前,她和吳剛早就珠胎暗結,就連她宮中那隻該死的兔子,也不知道和她做過多少次。”
“但她懷了你的骨肉!”
“那又如何?”大師兄步步逼近,身上紫色的邪氣不斷加重。
我捂著口鼻後退著,他手執尖刀步步緊逼。
“不用捂了!你方才在屋外偷窺時,已經被我的紫氣侵襲,不久之後,你就會淪為行屍走肉,即便是容忌站在你身前,你也完全認不出他!”
該死!原來古怪的是他身上散發的紫氣,我竟給忽略了。
他趁我不察,將尖刀在我臉上肆意刮劃著,“哈哈哈哈,你說他看到你這副樣子,還會愛你如初麼?”
他揪著我的頭發,將我拽到銅鏡前,逼迫著我看著銅鏡中滿臉瘡痍的自己,“你說,我將這樣的你裝在箱子裏,送去給他,他會不會被你嚇壞?”
我淡然地看著銅鏡中,滿臉血痕的自己,也別有一番韻味。我伸出舌頭舔了舔臉上的鮮血,匝吧匝吧嘴,“微甜。”
“你在耍什麼花招?”大師兄狐疑地看向我,任何女子被毀去容貌都不應是我這種態度,我顯得太過平淡,平淡到有些變態。
我勾唇淺笑,“我能耍什麼花招呢?我的大師兄!你且記得,你今日對我做的這一切,來日我定加倍奉還。”
大師兄張狂大笑,“直到現在,你還以為你有翻身之日?”
他用鎖妖繩將我五花大綁著,隨後牽著繩子的一端,將我帶出屋子。他指著結界外的水怪說道,“看到沒有?這些都是被我紫氣淨化過的怪物,它們活著的意義就是誓死效忠我,為了完成我的指令,不死不休。”
紫氣?他到底修煉了什麼魔功!倘若聞過紫氣的人都會受他控製,那麼和他接觸過的人將無一能幸免。我思索著,臉上的血汩汩往下流淌,但礙於大師兄在一旁,我隻能由著臉上皮肉翻出,不敢為自己療傷。
大師兄又引著我繞過數條廊道,來到西海陰蚩尤族人聚集的地帶。透過結界,我可以看到那些訓練有素的西海陰蚩尤族人,正在海底廝殺著。
“比起仙界那些繡花拳腿,陰蚩尤族人這股狠勁,更能成大事!”大師兄不無驕傲地揚起手臂,向著結界外的陰蚩尤族人呐喊道,“殺!殺!殺!”
他們嗜血成性,殺紅了眼。不得不說,他們每個人,都有著極強的作戰意識,但可惜的是,大師兄隻著重培養他們的狼性,大大削弱了他們的團結意識。西海陰蚩尤族當初之所以鼎盛,就是由於他們的凝聚力。
而現在的他們,如果每天都活在互相廝殺中,那麼離衰敗也就不遠了。
我興致缺缺地看向大師兄,“就這麼點能耐?”
大師兄高昂的興致被我一席話澆滅,他冷冷地看著我,“當然,這些和你比起來,都不算什麼!等你變成了行屍走肉,你猜容忌會不會站在你麵前,任由你將他撕成碎片?又或者他也沒有那麼愛你,見你喪失了理智,將你踹了迎娶其他女子也未可知。”
他冷嘲熱諷著,隨手將我關至小黑屋中。
我清楚地聽見上鎖的聲音,心裏反倒平靜了些許。西海陰蚩尤族,看似強大到所向披靡,實則內部已經在慢慢瓦解。
現在比較棘手的是大師兄那周身的紫氣,我暫時還不知道要如何解,但有一點能夠確信的是,倘若大師兄身死,這些紫氣應當會消散,而那些發了狂的海怪也會恢複正常。
我雙手抱膝靠在角落中,任由黑暗籠罩。
“小美人兒!”門外,李牧桑的聲音傳來。
我摸索著站起身,移至門口,透過門縫微弱的光,詢問道,“你怎麼來了?”
李牧桑坐在門外,顯出幾分沮喪,“王兄不肯饒你,而且下令對我嚴加看守,我偷不到鑰匙,隻能在門口陪你一小會。”
“你知道文曲星官身上的紫氣是怎麼一回事嗎?”我扒在門縫處,悄聲問他。
他搖搖頭,“我隻知他練功時,每天都要吃幾個仙子,但不知他的紫氣從何而來。不過,如果這對你很重要,我會想方設法去套我王兄的話。”
“確實很重要,我中了紫氣,極有可能會變得和水怪一樣,沒有感情,隻有殺戮。當殺戮停止的那一瞬,就是生命終結的時刻。”我現在都不敢閉上眼,就怕閉上眼我就會忘記我自己是誰,忘記我曾那麼愛,那麼愛容忌。
李牧桑的手扣了扣門扉,安慰著我,“你先放寬心,我這就找王兄套話。”
他走之後,我緩緩地蹲在地上,回憶似乎在慢慢消散,原本很熟悉的人,我竟一下子想不起他的名字。難道,那紫氣已經侵入我的大腦了?
比起死,我更擔憂自己會變成行屍走肉。記憶在持續衰退中,我腦子裏的人像越來越少。
不行,我一定要振作。
摸著袖中的琉璃珠,我不斷祈禱著,倘若母皇父君在天有靈,定要保佑我逢凶化吉。
我緊握著琉璃珠,整個人蜷縮在地上,臉上的血跡已經凝固,倘若現在有人闖入,看到我這樣子,定然會以為我已經死僵了。
沒過一會兒,我能記起來的東西,越來越少,越來越少。
我手執著千葉冰淩,在地上刻著費力地刻著字,“容忌,我愛”。
紫氣已經侵入我的五髒六腑,我嚐試著用治愈術去驅趕周身的紫氣。但隻要我一驅動靈力,紫氣蔓延的速度就變得更快。
掙紮了好一段時間,我終於因為體力不支,陷入昏迷之中。
在閉上眼眸的那一瞬,我隱隱約約感覺到,琉璃珠正在散發著微弱的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