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將顧桓推倒後,背後湧來一股溫熱的血流。我不甚疑惑,回頭卻看到同樣穿著女款嫁衣的浮塵,趴在我後背不停地咯著血。
“雲滅!不,不不不…”我的雙腿枕著他的頭,腦子突然陷入一品空白。
半月前,他同我說過要幻化成我的樣子,替我拖住顧桓,為我爭取逃出生天的機會。
那時,我直接無視了他的提議。不成想,他終是因為救我,丟了性命。
師父風急火燎趕來,急急吼道,“我剛剛算到,沁奴自焚時,以神的名義詛咒自己的兒子,不死不滅。凡是想要殺害顧桓的,都會被反噬而死。”
顧桓嘖嘖出聲,可怖的臉上掛著可憎的笑容,“了塵老道,你既能未卜先知,何不算算自己什麼時候死?”
容忌歉疚地跪在六師兄身前,一言不發。
六師兄定定地望著我,像兒時那樣安慰著我,他摸著我的耳朵,輕笑著,“小七,你都好幾百歲了,還總愛哭鼻子。”
“人人都知我最疼小師妹,但隻有我心裏清楚,我一點兒也不想做你師兄。重活一回,我便換了樣貌換了名字再度出現在你麵前。可惜啊,你又愛上了他。”
六師兄偏頭看向容忌,忿忿道,“便宜你小子了!叫我一聲師兄吧,從今往後可不許欺負我們小七。”
容忌動了動喉頭,聲音哽咽,“師兄。”
六師兄滿意地轉過頭,像小時候那樣衝著我撒嬌,“親我一口,好嗎?”
我胡亂擦著臉上肆意橫流的眼淚,在他額前印上深深一吻。
“小七,你可知?你像極了我年少時,在離山上看到的那輪彎月,美好地讓我不敢靠近。”
六師兄緩緩閉上了眼眸,身體在頃刻間化為了塵埃,再無跡可尋。
顧桓將我拽起,揪著我的頭發威脅道,“你若是不聽話,不止你師兄,你所有在意的人都會因你而死。”
容忌正要出手,我隨即朝他使了個眼色,不讓他輕舉妄動。
“真是虛偽至極!你殺戮成性,還妄想將所有罪責推到我身上?”我抬頭看著顧桓,順手取下發髻上的簪子,緊攥在手心。
花顏醉提著滿滿一桶雄黃酒向顧桓潑去,“我就不信,這麼濃烈的雄黃酒,浸不暈你這條小黑蛇!”
我很想告訴花顏醉,顧桓不是蛇,而是條貨真價實的龍,但他並沒有給我開口的機會。
嘩——
我和顧桓被潑得渾身濕透,顧桓額上青筋暴起,鬆開了拽著我頭發的手,轉而一掌直擊花顏醉胸口。
雄黃酒很烈,光是聞著身上的酒氣,我我就開始頭暈目眩。
不行,必須快些行動!
我趁顧桓的注意力全然放在花顏醉身上,悄然湊到顧桓身後,用手中的簪子朝他的脖頸狠狠紮去。
他轉過頭,血紅的眼中滿是戾氣。
“你就這麼想殺我?”顧桓一手揪住我的頭發,另一隻手高高揚起,隨時都有可能朝我的臉頰扇來。
我已顧不得他這一掌落下是不是會毀容,手執千葉冰淩準備再往他脖頸刺去。
就在顧桓那一掌即將落在我臉上時,容忌用九節鞭纏住我的腰身,將我拽至他身後。
他接過我手中的千葉冰淩,朝著顧桓的脖頸刺去。
同時,顧桓高高揚起的手掌凝聚了雄渾的怨念,一掌擊在容忌胸口。
砰——
容忌被他擊中後重重倒在地上,嘴角淌著血。
但顧桓的情況更加不容樂觀。他渾身痙攣,全然不受意念控製。
容忌站起身,將手中殘留著顧桓血跡的龍之逆鱗化為灰燼。
顧桓趴在地上歇斯底裏地嚎叫著,“不!你奪走了我的一切還不夠嗎?為什麼還要毀了我的逆鱗!”
“從始至終,容忌就沒搶過你任何東西。”天帝率著天兵天將,風塵仆仆趕至。
在確定了容忌無恙之後,他才看向伏在地上如螻蟻一般卑微無助的顧桓,“你和沁奴一樣,貪婪自私,不折手段。今日剃去逆鱗,你我再無瓜葛。”
龍失了逆鱗,還能活,隻是修為盡毀,除非有其他真龍舍身贈逆鱗,不然絕無翻身的可能。
顧桓眼裏的光,隨著戾氣一同寂滅。但他沒料到,更讓他絕望的,是我用蛛網,為他精心還原的一場舊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