頃刻間,雷聲轟隆,暴雨如瀑。
北境的百姓卻因這場及時雨,重燃生的希望。他們跑上街頭,臉上無不掛著生的喜悅。
“沒用的,六界的水在極速枯竭。你救得了他們一時,救不了他們一世。”
我不以為意,“那我也不能見死不救啊。”
他最終還是製止了我,“以後別輕易施喚雨術。”
“何故?”我不解地看向他。
“怕你累著。”他將我打橫抱起,單手撐了把傘,從窗口飛身而下,“下去逛逛?”
我壓根兒不相信他僅僅是怕我累著,他既不肯說,我再怎麼逼問也沒有用。
我將手探出傘外,接著綿綿不絕的冷雨,捧在手心淺嚐輒止,“好像好有點兒甜!”
容忌低下頭吻住我的唇,席卷著我口中的津液,好一會兒,才眷眷不舍地放開我的唇。他咂巴咂巴嘴,“是很甜。”
來往的行人瞧見傘下的這一幕,一旁起哄歡呼著。
我和容忌置身在北境百姓其中,感受著他們絕處逢生的狂喜,蟄伏在心口的陰霾總算消散。
花顏醉迎麵走來,提著一壺酒,在雨中東倒西歪。
容忌遠遠的,便看到了他。他鐵青了臉,低咒道,“真是陰魂不散!”
“你才陰魂不散!我明明是來找小且的,又不是來找你。”花顏醉渾身濕透,紅衣緊貼著他的身體,將他完美的線條清晰勾勒出來。
我掙開了容忌的懷抱,下了地,聞著他十分濃重的酒氣,不覺皺了眉,“花兄怎麼喝得這麼醉?”
容忌稍稍退後了一步,深怕花顏醉的酒氣將他熏醉。
“唉,從今往後,連個陪我喝酒的人,也沒了。”花顏醉感歎道。
我知他是在為顧桓難過,他們二人,性格天差地別,但有一點,極其相似,那就是孤獨。
“個把月前,我同顧兄吃酒。他說,他曾入過鬥姆元君的機緣殿,窺探過天機。他還說他的結局是灰飛煙滅,那時我隻當玩笑話,一笑而過。卻不成想,在那之後,顧兄竟被心魔所擾,回不了頭。”花顏醉斂著眼裏的憂傷,硬是扯著比哭還難看的笑。
容忌附在我耳邊,輕聲說道,“看清了沒?他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酒鬼,和我比起來,他簡直沒一樣行的。”
我撇撇嘴,回了他一句,“喝酒,他就比你行。”
“小且,顧兄曾囑咐過我,如果有一天,他變得不像他,就把這幅畫交到你手中。望你隻記得初次相見時的他。”花顏醉將一卷畫軸遞上,旋即提著酒壺渾渾噩噩而去。
“希望你幸福呀。”花顏醉半是清醒,半是糊塗地呢喃著。
緩緩打開畫軸,我頭頂兩個雞腿,滿臉通紅的滑稽樣映入眼簾,這和我之前在幽冥鬼界看到的畫十分相似。但不同的是,這幅畫上,有一身黑衣眼裏閃著灼灼光芒的顧桓,也有妖嬈驚豔,如火張揚的花顏醉。
畫上寫著一排工整的小字,“也許有一天,我能笑著看你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