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到三十,反而一無所有了。
時絮喂了一聲,聲音帶著笑:“那我找你借錢。”
可惜天不遂人願,她計劃的重新開始變成了一去不回。
幸夏萱到葬禮的時候都很恍惚,很難接受時絮的死,沒想到有人比她更不能接受。
很多年沒見已經長大許多的茶花妹妹雙眼紅紅,在不公開的葬禮結束後攔住幸夏萱,說想抱抱骨灰盒。
幸夏萱本來就不待見她,覺得時絮人生的悲劇都是因為譚檀,這個始作俑者的妹妹自然也十惡不赦。
但是對方眼神布滿血絲,嘴唇幹裂,整張臉蒼白帶著憔悴,身板瘦得像是風吹就倒,讓幸夏萱滿腔的惡言惡語都說不出來。
她遞給對方,看沈添青抱起,臉頰都靠在上麵,眼淚無聲地淌下,倒不是裝的。
“姐姐,可不可以讓我和時絮單獨待一會?”
沈添青看著幸夏萱,像是幾天沒合眼,整個人都給人一種孱弱感。哪怕穿著正式,和肅穆的靈堂比,她的狀態都更像是新寡的人。
即便幸夏萱隻是認為沈添青是貓哭耗子假慈悲,但還是答應了,跟沒有多想。
八個月後,電影《西川遺風》正式上映,時絮的名氣其實壓根不是她自己聊天說的小有名氣。
在很大程度上,她是獨一份的那種美女,氣質卓絕,很少有男人能壓得住,也可能是天生姬佬,反而跟女人搭戲更養眼。
但這並不代表她演一些角色不好看。
也就是因為業務能力太強又沒感情緋聞,沒人知道她是女同性戀。
粉絲舉行了盛大的應援,在那個紙媒的年代甚至連續刊登在報紙上她們的四年。
電影投資方也很大方,放出了很多珍藏的花絮,還做了個紀錄片dvd,很快銷售一空,幸夏萱本來想買的
。
但是她也沒買到。
沒想到收到了寄過來的典藏版。
裏麵隻有一張紙,寫著贈時絮友人,沒有落款。
那dvd的內容後來幸夏萱才知道自己的比別人內容更多,對比新聞上專門開的欄目。
她看到的,還有沈添青視角拍的時絮。
各種各樣的場合的時絮,在這樣的視角,顯得鬼鬼祟祟,又讓人察覺到了一點微末又滾燙的少女心事。
幸夏萱隻覺得頭痛。
要不是她清楚時絮的為人,都要懷疑時絮是不是跟沈添青真的有什麼。
等她再一次碰到沈添青,是時絮走後的第三年,沈添青已經是電影界當之無愧的新秀。
來劇院看劇也是眾星捧月的架勢,對方在後台找到幸夏萱,聊了五分鍾。
那漫長的五分鍾,她道了歉,卻沒說別的,幸夏萱注意到她總是摸尾指上的戒指,鮮豔的紅寶石。
沈添青問她:“好看嗎?”
幸夏萱不太想理她,對方卻吻了吻那寶石,說:“她永遠陪著我。”
幸夏萱當時也沒多想,等沈添青走了,拿到簽名的同事興奮地問她:“你認識?”
“朋友認識。”
同事:“她真的好喜歡那戒指哦。”
幸夏萱哦了一聲:“看著很貴。”
同事:“是私人訂製的,都沒同款,唉。她說這個戒指像是她的伴侶,裏麵有一個獨一無二的靈魂。”
幸夏萱:“這麼幼稚,神經病一樣,你怎麼也信。”
同事:“她長得漂亮,喜歡美女有錯嗎?”
這種中二發言也看人,那年的沈添青還是個嬰兒肥小姑娘,散發著昂貴又楚楚可憐的破碎感,沒進化到二十九歲那股昏暗的孤寡陰冷。
隔了很久,幸夏萱突然覺得有點冷,想到了當年沈添青抱著時絮的骨灰靜坐的樣子。
是背對著站在門口的幸夏萱的,因為太安靜,她甚至聽到了哢噠的一聲。
但那時候情緒上來,她以為自己幻聽了。
幸夏萱怕自己想多了,但沈添青為人實在瘋癲,導致幸夏萱晚上回去還夢到了時絮,覺得自己對不起好友的清白。
又夢見時絮被關在戒指裏,每天要被人啵嘴舔好幾次,跟自己哭訴這日子很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