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杯(1 / 3)

許扶藍經常想,如果自己學生時代能好好念書,未必不能上北大。

不過她也知道這大約就是白日做夢,幻想過後,照舊得過被甲方、上司、爸媽、房貸車貸輪流刁難的社畜生活,等到年紀大了,就相個門當戶對的親——

童話與少女心早就死在朝五晚九間;按部就班,柴米油鹽,這才是生活。

直到今天睜開眼睛為止,她也還是這麼認為的。

“藍藍?起床了!”

媽媽的聲音從廚房傳來,許扶藍在被窩裏翻了個身——柔軟的被褥帶著陽光的味道,和自己公寓裏的那床一點都不一樣

等等。

她突然清醒過來,猛地睜開眼睛。

——我tm什麼時候回家了!!

然而映入眼簾的是十分有年代感的白色蕾絲蚊帳,她清楚地記得,這玩意兒明明在高考後的第二天就被自己親手打包扔掉了。

坐起身一看,正對床的是那張陪伴了她整個中學生涯的土黃色寬電腦桌;上麵的電腦被搬到父母的主臥裏,剩下個桌兒,堆滿了她的各色輔導書、教材、文具。

如果她沒有看錯,上麵還攤著一本物理的新幹線還有一張沒寫完的英語周報。

許扶藍怔地摸了摸自己的臉…觸感光滑且有彈性,這tm就是29歲的自己用無數化妝品都留不住的青春。

於是下一秒人就衝向了洗手間。

許媽媽在廚房忙著做早餐,突然感覺到身後一陣小旋風,接著就是“劈裏啪啦”一陣雜物碰撞聲,她皺起眉頭,沒好氣地吼道:“許扶藍!大早上的又在幹什麼?”

女兒卻又出現在了廚房門口,扒著門框眼巴巴地問:“媽,現在幾幾年。”

“10年啊!做什麼夢呢?”

得到答案的瞬間許扶藍的眼睛微微睜大,接著下意識打了自己一巴掌,“啪”的一聲十分清脆,很有點兒疼。

很好,不是做夢。

許媽媽被女兒一連串奇奇怪怪的行為嚇了一跳,手裏頭的菜刀往砧板上隨便一擱,立刻伸手探她的額頭。

“怎麼回事?已經退燒了啊…”

說完便狐疑地打量了她一遭:“又打什麼鬼主意呢,燒都退了,裝瘋賣傻也得去上學。”

許扶藍卻眼神複雜地搖了搖頭,接著便一言不發地低著頭轉身出了廚房。

許媽媽看了眼她的背影,低聲嘀咕了句:“…神神叨叨的。”

這句話許扶藍自然沒有聽到。

她現在正在努力消化自己已經從29歲重返14歲的事實。

昨天是2025年的七夕,她好不容易應付完了一個極其雞毛甲方,卻得知原本輪到她加薪的機會被同期截胡;同日發現自己暗戀多年的白月光疑似脫單,對象是那位許扶藍一直看不上但比許扶藍優秀的白富美初中同學。

職場情場雙失意,她在小舅舅的酒吧借酒消愁喝到醉昏,結果眼睛一睜就變成了14歲的自己。

有悲有喜。

她能不開心嗎?

2010年啊!媽媽身體還倍兒棒,每天都有力氣拐著彎兒罵她;而她的叛逆期剛到,就被擁有成年人心理的許扶藍手動刹車,上北大還是夢想而不是白日夢;暗戀對象也還在身邊,他們還沒有漸行漸遠。

哪個飽經社會摧殘的社畜,在一睜眼發現自己重回象牙塔純真年代的時候會不開心。

但同時,另一個殘酷的事實也擺在了她的麵前。

2010年發生的大事,除了上海世博會以外,她已經一件都不記得了,一翻日曆——2月13日,距離這輩子的中考還剩四個月,然而她腦子裏的知識早就不剩幾兩。

大概就是…認識二元一次方程和一元一次方程的水平而已吧。

而且2010年的中考地理和生物還沒有放進會考,文綜理綜各150,都是要算實打實分數的。

剛剛的狂喜一瞬間消失得一幹二淨,許扶藍用力拍拍臉頰讓自己清醒下來。

她不否認自己想過利用重生金手指買張彩票一夜暴富——可惜她上輩子既不關注樂|透也不看球兒,遂立即放棄該想法。

至於買房早在08年後就開始極速狂飆的房價也不是他們家經濟水平能負擔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