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獻公不以為然:“那又怎樣?誰都知道寡人是齊國人送回來的,讓他們知道齊軍在幫助我們,正好讓他們明白寡人的強大。”
寧喜都快要哭了:“齊國是晉國的手下敗將,晉國人日夜尋找齊國的茬子,想要對齊國動手,齊軍現在已經暴露了,而且他們攻擊的是晉國的部隊,接下來,齊國人一定害怕晉國人的報複,他們必然要召回自己的軍隊。沒有齊國人的支持,我們連孫林父都打不過,更何況晉國人必定會報複。麵對他們的報複,我們衛國能夠抵擋嗎——我們拿什麼來抵擋?”
衛獻公歪著腦袋,直到此時,他心中那一點點欣喜逐漸被壓下去,一點點恐慌從心中冒出來,而且漸漸膨脹,不一會兒,衛獻公腦門上冒出了冷汗,他一退六二五:“寡人說過,國事全由執政做主,這樣的事情應該由執政操心,執政快想辦法解決這個問題。”
寧喜暗自歎了口氣,心說:“一別十二年,他依舊是做事不考慮後果,從不肯承擔責任,遇到擔責任的時候就想退伍……倒黴,我怎麼攤上這樣一位國君。”
寧喜歎息:“晉國的報複終究會到的,即使現在他們的精力被曲沃牽住,晉國人也要顯示一下它的憤怒,我們衛國是小國,麵對晉國這樣一位千乘之國,抵抗是不可能的了,但願……”
寧喜說完,立刻派人向魯襄公以及魯國君臣求情,希望魯國能出麵緩和與晉國的關係。隨後,噩耗接踵而至,晉國的軍隊開始向澶淵集結,曹國的軍隊、宋國的軍隊已經奉召,魯國聽說衛獻公的隊伍裏出現齊國的軍隊,也毫不猶豫的響應召喚,集結起軍隊來北上,此時,唯有鄭國的軍隊因為路遠還沒抵達。
接著,聽到殖綽陣亡的消息,又聽說殖綽殺了三百晉國武士,齊國也嚇慌了,他們趕緊悄悄撤走了自己的軍隊,而與此同時,麵臨晉國的入侵,衛國各地領主顯得很猶豫,他們遲遲不響應國君的召喚,向國都集結兵力。
這年冬,秋收結束後不久,各國軍隊已經完成了在澶淵的整訓,晉國元帥範匄依然在圍攻曲沃,趙武留下中行吳、荀盈在新田城主持國事,自己帶領叔向、齊策動身前往澶淵,戰爭迫在眉睫了。
此時,衛國還沒有想出辦法,隻能眼呆呆的看著事態繼續惡化。
十一月,趙武抵達澶淵,會見各國君主,除了鄭國、宋國、魯國、曹國外,聯軍中又增添了許國一個師、現搬遷的小邾國三個旅的部隊,如此一來,趙武手下已經擁有兩個整編軍,十個師的兵力,他在澶淵花了十天重新編製部隊,理清部隊指揮體係後,帶領軍隊渡過澶淵,進入衛國。
沿途,衛國各城沒有一湯勺抵抗心思,他們聞風投降,等孫林父帶著一個半師的領主武裝,以及衛國附庸小貴族趕來會合,這位曾經扶持過衛國兩人幼君,親手把衛國從亡國邊緣變成二等強國、其後又接連被兩任幼君長大後厭惡、攻擊、驅逐、拋棄的強勢人物,已經沒有了原來的意氣風發,他見麵就向趙武謝罪:“林父不幸,遭遇了這場大難,牽累了晉國三百士卒,全是我之罪,請副帥責罰。”
趙武臉色鐵青:“起來吧。我沒想到衛國那個小孩子長大後如此不知天高地厚,林父,是你沒教育好啊!一次是這樣,接連兩次了,這說明你教導國君的方式出了問題。我晉國武士陣亡,不是你的錯。三百人孤懸於外,我錯估了衛國那小孩子的理性,錯估了齊國大子光的衝動,致使他們陣亡,這是我的錯!
武士走向戰場,陣亡是難免的事,但他們不應該把砍下的晉人頭顱堆成武軍,這是對晉國極大的侮辱!好了,什麼話也別說了,就讓我們用敵人的鮮血洗刷這份侮辱吧。”
隨行的魯襄公小心建議:“副帥,既然我們諸國盟會於此,不如召喚衛國國君前來入盟,要求他解釋一下自己的行為?”
趙武嘿嘿一笑,沒有理睬魯襄公。
與趙武關係密切的叔孫豹拱手說:“武子,禮法說:先禮後兵。我們已經抵達衛國境內,寡君(魯君)說的有道理,先去召喚衛國國君出城參加盟會,是我們遵守了禮節,如果衛國國君不到,那麼我們懲罰衛國國君的無禮,也算是師出有名。”
晉國這次出兵隻來了兩位卿,一位是趙武,一位是從曲沃前線強行拉來的魏舒,魏舒剛剛犯了大錯誤,差點跟叛匪欒氏站在一起進攻國君,這時正在贖罪期,又因為臨時從曲沃撤下來,擔心範匄攻擊曲沃得手後,不兌現諾言將曲沃分給魏氏,所以他一路上總是心神不定,多餘的話一句不說。
如此,晉國這邊隻剩下趙武的聲音了。
趙武突然笑了,他臉上恢複了一貫憨厚和藹的樣子,憨憨的說:“需要師出有名嗎?我們已經師出有名了呀?衛國殺了我三百戎卒,我們為武士們報仇,征討衛國,已經理由充分了,不需要找其它的理由——傳令:用一個軍作為全軍預備隊,其它各軍所下轄的五個師,全部以扇麵展開,向四方任意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