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即,茅氏陷落。
悍勇的殖綽將曾經被俘的屈辱完全發泄下來,殺掉了晉卒三百人,將其頭顱做成“武軍(堆敵軍骷髏頭骨為丘)”。
孫林父看到殖綽圍攻茅氏,他命令兒子孫蒯與家臣雍鉏引兵救援。孫蒯走到半路,探知晉卒已被殺盡,又知殖綽為齊國名將,頗有勇力,心中十分恐懼,遂不戰而回。
孫林父見到狼狽逃回的兒子,大怒,說道:“我孫氏已經麵臨生死關頭,你連對方一員將都不敢與之對陣,倘若****帶領大部隊到來,又該如何抵禦?我聽說‘惡鬼尚能為厲’,你簡直生不如死……現在你必回去迎戰殖綽,如不能取勝,那你就去死!但願你死後變成惡鬼,那還能禍害到殖綽。”
孫蒯被父親訓斥,連城門都不敢進,悶悶不樂的領軍返回,路上他邊走邊與謀士雍鉏商議如何拒敵。
雍鉏想了想,說:“殖綽為齊國名將,有萬人不擋之勇——既然人力不可阻擋,那麼我們就用智慧戰勝他吧……嘿嘿,殖綽是齊國人,地理不熟,或許我們可以使用誘敵之計。”
孫蒯大喜,對雍鉏說:“茅氏之西有個地方,名叫圉村,村中有小土山,我使人於山下挖一陷坑,茅草覆之。你令百人逗引挑戰,誘使殖綽到村口,我再站在坑後極力詬罵——我聽說殖綽脾氣暴躁,必會發怒,而後不知輕重地上山捉我……嘿嘿,我前麵可是個大坑。”
如此拙劣的計策居然奏效,殖綽果然中計陷入大坑。
站在坑邊的孫蒯笑嘻嘻看著殖綽在坑中咆哮,直嚷嚷:“跳啊,你倒是跳啊?這坑並不深,也就兩人高,你試試,或許能跳出來。”
雍鉏擔心他跳上來後難以支付,責備孫蒯說:“少主,我聽說勇猛的認可殺不可辱,我們在戰場上戰勝了他,讓他光榮的戰死是對武士的尊重,怎麼能如此侮辱他呐?……況且此人殺了三百晉國戎卒,還堆砌成‘武軍’,侮辱了陣亡晉人的屍體,晉人必然會報複的,如果晉人漠視我們侮辱勇爵,他們報複的理由又何在?”
雍鉏說完,不管孫蒯的回答,直接站在坑邊命令弓手向殖綽射擊——殖綽身中百餘箭,鮮血流幹還叫罵不止。
孫蒯笑嘻嘻的回答:“就是這樣一個人,曾經把我逼得無處可去,被父親責罵的不敢回家,如今聽到他聲聲慘叫,我的心情說不出的愉悅……哈哈,雍鉏,幫我拿個席子來,我要坐在這裏,聽完他最後的聲音。”
雍鉏忍了忍,對周圍的士兵吩咐:“今天的事,不準說出去!”
稍後,雍鉏轉而去處理善後——群龍無首的齊軍已經奔潰,雍鉏派遣軍隊四處搜殺,將千餘名被俘齊軍全體坑殺。
傍晚,殖綽聲嘶力竭,終於咽下最後一口氣……
衛獻公剛開始聽說殖綽殺了三百戎守的晉軍,他喜出望外,連聲說:“殺得好,殺得好,寡人真解恨啊!”
稍後,他聽到殖綽陣亡的消息,吐了吐舌頭,說:“可惜了一員勇將,我可是花了一百金換來的,他們的死隻換取了三百名晉國士兵,這買賣,虧本了。”
衛獻公雖然抱怨“虧本”,但他心中還是得意洋洋的——咱終於欺負到晉國人了,列祖列宗何曾做到這事,我這是衛國建國以來獨一號,真是光宗耀祖啊!
衛獻公樂不可支的回軍,在帝丘都城的寧喜聽說衛獻公殺了三百晉國士卒,一頭的冷汗下來,他站都站不穩,連聲說:“壞事了壞事了,晉國人小心眼啊——武士戰陣上被殺,不過是生死相搏,晉國人視戰鬥為榮譽,頂多是歎息兩聲,他們即使報複,咱們也有外交回旋的餘地,但君上怎能把晉國人的頭顱堆砌成武軍呢?晉國人遭受如此侮辱,我怕,這下子,晉國人要跟我們不死不休了。”
“哦”,衛獻公不負責任的咂了咂嘴:“不是我,是齊國人幹的。殖綽不是死了嗎?把他的屍首挖出來,斬首!晉國人來了,把殖綽的頭顱送給晉人,以平息他們的憤怒!”
“這……”寧喜跺腳:“這有用嗎?殖綽的部隊僅是君上大軍的一部分,我聽說殖綽進攻的命令還是君上下達的……”
“這我不管”,衛獻公粗暴地打斷寧喜的話:“國家大事不是用你做主嗎?我隻管祭祀的事情,所以,怎麼跟晉國交涉,那是你的問題,你全權負責了!寡人累了,嘿嘿,寡人要去太廟祭告先祖……”
“怎麼能這樣?”寧喜鬱悶地看著衛獻公得意洋洋的背影——他判斷的很正確,此時,晉國雖然仍在內亂,中軍一部、上軍全部都在圍攻曲沃、內六卿職位混亂,大家都顧不上別的事情……但聽到衛獻公悍然屠殺三百名晉國武士的消息,晉國上下出離的憤怒,震驚的晉平公堅決要求出兵伐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