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南不知道自己心裏現在是種什麼感覺。他無論怎麼回憶,都覺得自己從來沒得到過祁遇白這樣溫柔的話語和體貼的思量。
“沒關係。”段染笑吟吟地說:“這個會所保密工作做得不錯,再說我也想抽了嘛。”
祁遇白低低地嗯了一聲,接著就響起了腳步聲。林南餘光看到他們結伴離開,在原地怔忡了片刻失神地追出門去,意外與會所的其他客人撞了個正著。
“哎喲——看著點兒路行嗎?”
林南抬起頭來連說了三聲對不起,顧不上聽抱怨,三步並作兩步走出去,兩人的背景幾乎消失在轉角。
室外隱蔽的角落,祁遇白跟段染兩人就站在門前的一盞燈下麵。祁遇白在遠離林南的一側,身型被段染擋住了大半。段染從口袋裏掏出煙,先遞到祁遇白麵前:“抽我的嗎?”
祁遇白嗯了一聲,段染抽出一根給他,接著自己也拿出一根。
煙夾在指間,他還沒有動作,段染就熟練地拿出打火機先為他點上了火。兩個人就這麼在路燈下吞雲吐霧,火星明明滅滅,煙圈在曖昧的燈光裏一縷縷彌散開來。
有一瞬間祁遇白的身體朝林南的方向側了側,林南幾乎以為自己已經被發現了。可祁遇白又沒有看過來,隻是側身吐了點煙,像是怕熏著段染。
段染邊抽邊問:“一會兒能送我一程嗎?我喝了酒不能開車。”
大明星說話氣勢總是與眾不同,再給林南十年時間他也不敢跟祁遇白這麼講話。祁遇白頓了片刻,眼睛若有似無地隨意看著別的地方,像是沒什麼可放在心上的,慢條斯理地說:“你跟我說話怎麼總是你啊你的。”聽不出是生氣還是什麼語氣。
段染明顯被他這句話弄得怔住了,反問道:“那我應該怎麼稱呼你,一直叫你祁總?”
“隨便你。”祁遇白夾煙的右手彈了彈煙灰,“我隨口一說。”
“你到底送不送?”
“好吧。”祁遇白說,“下不為例。”
林南腦袋立刻像是被人打了一悶棍,內裏也疼得肝膽俱裂。他想起自己每每怕他不高興,總是稱他“祁先生”,至於送自己回家,更是隻有那麼少得可憐的一兩次。他沒再繼續聽,失魂落魄地轉身回到廳內,魏菁詢問地看了他一眼,“你怎麼去了這麼久?”
他隻能說:“出去透了口氣。”
魏菁壓低聲音道:“我還以為你撞見段染跟祁總了呢。剛才你剛一走,他們倆就一起出去了。要我說段染膽子也太大了,一點兒都不避嫌,他就這麼肯定媒體都走光了,員工沒人偷拍爆料嗎?謝紳也是,作風真夠大膽的,上趕著把藝人往人家麵前送,今天才知道五組作風這麼彪悍……”
她其實也是替林南打抱不平,以為是祁遇白玩兒得膩了,這麼快就換了個人。
何珊幽幽地說:“他們是病急亂投醫吧。”
沒過多久,段染心情不錯地推門進來,祁遇白卻不見了人影。林南的眼神自段染進來以後就沒離開過他,看著他走路,看著他坐下。看了一會兒,林南若有所思地轉頭問魏菁:“菁姐,我問你件事。”
“你問。”
“我是不是長得挺像段染的?”
以前他不覺得,直到今天見到祁遇白對段染的態度,他才起了疑心。現在回想起來,當初自己機緣巧合頂替段染接近祁遇白,也許就是被武雨彤發現了這一點。
或許祁遇白一開始目標就是段染,接受自己隻能算是退而求其次。又或許祁遇白就喜歡這一款的,自己隻是其中不那麼出眾的一個。
魏菁看了他一眼,接著肯定地搖搖頭:“不像,你們一點兒都不像。”
台上有歌手正撕心裂肺地唱著情歌,一束追光打在歌手身上。台下光線不足,隻能隱約看見段染跟謝紳一直在交頭接耳,過了一會兒,章弘退場了,段染也拿著東西走了。
林南幹坐了半晌,對何珊說:“你跟菁姐繼續玩兒,我胃有點兒不舒服,先回家了。”
“啊?”何珊一臉愕然,“不抽大獎啦?”
“不抽了。”林南搖了搖頭,“我運氣一向很差。”
保姆車送他來了之後就回去了,林南打算自己坐車離開。可他走著走著,鬼使神差般地就走到了停車場。
他知道祁遇白應該早就載著段染走了,也許自己現在去卡爾頓還能再看上一眼。可他就是管不住自己的腳,一步步往外慢慢走。
今天天上沒幾顆星星,天空烏黑一片,會場外麵也不怎麼亮。林南獨自一個人穿過麵積不小的停車場,還沒走到最角落就一眼瞥見前麵的車輛夾縫間走出來一個人。
是段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