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懷第二個孩子的時候又趕上寒冬,但今年的冬天一點兒察覺不到冷意,因為有愛自己的和自己愛的人都在身邊。

那時蕭策如期將我帶回彩雲,他比我忐忑,麵上雖看不出喜怒,但我知道他心裏必定緊張。

想要子民完全不怪罪,那無疑等於癡人說夢。總有那麼些不肯安分的人滋事來博取目光。

按照蕭策以往雷厲風行的做法,一定會讓他們身首異處。但是他沒有那麼做,他表現寬容大度。

讓那些想再生是非的人無話可說,有那麼一位寬宏大量又愛戴百姓的明君在,是百姓的福氣。

我本以為蕭策回了彩雲要花上不短的時間振作,但蕭策的實際行動告訴我,他總能讓我眼前一亮。

日子久了,我和蕭策心中的芥蒂一點點都被磨平消散。我一點都不擔心他會對自己不忠。

他總能考慮到我的擔憂,總能巧妙地將擔憂一勞永逸解決掉。譬如他是王,需要女人開枝散葉。

朝臣沒少向他提議要充盈後宮,他起先總是避而不談,我知道他是擔心一旦答應,我會不高興。

我的確是想他這輩子隻有我一個妻子,我也隻有他一個夫君,隻有我可以為他生兒育女。

奈何他不是普通人,我們過得也不是尋常人家你耕我織粗茶淡飯的日子,既享受了一般人所沒有的權貴,就要承受更多。

我剛開始篤定地站在蕭策這邊,認為他的做法是對的,我不希望他選其他女人進來,不管他睡不睡那些女人。

但漸漸地,我發現自己這個想法太幼稚,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我的意圖,太過自私和霸道。

於是我想通了,下定決心走到蕭策麵前鼓足勇氣跟他說:“你選妃吧,我不介意。”話說得坦蕩,但心無比難受。

蕭策眼底閃過震驚,他沒有生氣隻是靜靜地打量了我一陣,歎息道:“就算你不介意,可我介意。”

我的心霎時被萬丈光芒照亮照暖。他堅定的口吻和目光讓我久久懸空的心徹底放下,消除了我多日的顧慮。

自從我大難不死之後,蕭策就下定決心對我不離不棄,無論是他的身還是心,都隻牽掛我一人。

他說,自己的心不是任何時候那麼大容量,在一些事情上,心很狹小,小到隻能容納下一個人。

既然已經有人住了進去,他就不能再放其他人進去,這是對心上人的尊重也是對自己的承諾。

他告訴我,不喜歡做背叛情義的負心漢,希望我如果真是為他著想,不要讓他做,他一點都不想做。

在他深深的目光裏,我已經徹底繳械投降,我不可能再建議他要別的女人,因為我的心也很小。

哪怕其他女人很好相處,又能將蕭策伺候得無微不至,我還是做不到喜歡。

蕭策那麼懂我,我怎麼忍心拒他千裏之外,逼迫他要其他女人來跟自己分享一個丈夫。

說來也奇怪,當初消息不知如何走進我耳朵裏,我沒太在意途徑,但是蕭策介意,私下查了個清楚。

打從我和蕭策聊過明確彼此心意之後,關於建議他充盈後宮的消息像人間蒸發了一樣,再沒聽人提過。

準確地說,是他們不敢提。具體我不知道蕭策用了什麼霹靂手段,反正我耳根能落個清淨,他完完整整屬於我的就是了。

該自私的時候還是得自私到底,不能那麼大方。我這麼想的,蕭策也不反對,縱容著我。

蕭策雖然政務繁忙,但每年總會抽一段時間出來陪我去南國看一看故友。他們可都在南國定居了。

他們指的是曾經作為蕭策的左膀右臂的白鈺和淩宸。當然還有季鈞承那個滿腹壞水的壞人和溫柔體貼的沈有容了。

蕭策不愛出遠門,他容易戀家,從他每年隻陪我外出一次我就知道,可他為了我,願意將就。

我不過是從南國回來的路上無意提了一句,說舍不得沈有容她們,蕭策那時想了想回了我四個字,來日方長。

我當時不明白他的意思,但後來他每年都用行動證明自己的話不假,我對他的愛又深了層。

我一直不知道蕭策是什麼時候從誰的口中得知了白鈺帶我逃離了冷宮那場要命的大火,蕭策沒跟我說過。

顯然蕭策認為事情已經過去,不重要了。但後來聽白鈺說蕭策解散了花間堂,我十分震驚。

花間堂是蕭策花了巨大心血建立的,他怎麼會舍得把它解散。我主動問了他這個事,可他不想說。

輕描淡寫地告訴我,花間堂沒有繼續存在的必要,應該要讓他們各自過各自的日子了。

我聽了蕭策的話,一臉茫然,想要追問,他卻扯七扯八分散掉我的注意力,讓我無從追問。

在沈有容生下第一個孩子那時,蕭策把這個喜訊告訴了我,我盼望著能見到沈有容,蕭策如我所願了。

看望故友要緊,但是和故友談心也要緊。那時彩雲正值百廢待興,蕭策忙得不可開交,嚴重的時候通宵達旦批閱奏折。

根本無暇陪我去南國。可蕭策不願看我錯過與沈有容的相聚,找親信送我去南國看望她。

也就是那次,我托季鈞承幫我把白鈺找了來。自從再遇見蕭策,白鈺和淩宸就再沒出現過。

蕭策嘴上沒和我提過白鈺他們,我不知蕭策的意思,不敢輕易當他麵提自己想念他們。

當時季鈞承聽了我的請求,有些好笑,嘲諷我說:“白鈺和淩宸是你男人的親信,你來找我幫忙找人,舍近求遠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