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從沒往那方麵想過的謝虞自然不能理解這番話的重點,盛闌珊莫名其妙的絮絮叨叨在他看來就像是一種衣錦還鄉的示威,這讓他又煩躁又不安。

自己明明隻是想要一個道歉,甚至僅僅是一個解釋而已,為什麼會這麼難?

他麵對盛闌珊時再好的脾氣也忍受不了了,更何況謝虞本來就是個相當自我中心的大少爺。

這五年幾乎拖垮了謝虞的所有耐心,也成為了更甚於被靈魂伴侶背叛的心結。在察覺到盛闌珊沒有任何主動提及的意思後,謝虞便單刀直入地問了,語氣中不自覺帶上了幾分質問的冷意:

“你不想解釋一下嗎?”

“什麼?”盛闌珊被突然沉下臉的謝虞嚇到了。

“你一聲不吭地把我拉黑,還遠走高飛到美國整整五年,現在回來了就想假裝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你起碼要告訴我,我是做錯了什麼事才淪落到這種待遇吧?”

謝虞覺得自己這輩子都沒這麼卑微過,哪有受害者求著別人道歉的?

盛闌珊聞言震驚地瞪大了眼睛——什麼叫一聲不吭?他明明打過電話!

什麼叫做錯了什麼事?盡管他從來沒有怪過謝虞,但他怎麼能如此理直氣壯?他是真的覺得自己哪怕被毫無預兆地拋棄,也還能像個沒事人一樣繼續跟在他身後,旁觀他那被世人讚譽的神聖愛情?

就連陳桑若都起碼拿到了分手聲明!

“你明明知道為什麼……”

他的聲音很校

盛闌珊不想和謝虞吵架,即便他並沒有錯也不想,因為他不願讓自己深愛的人傷心。

哪怕他自己卻非常傷心。

盛闌珊的眼眶紅了,這讓謝虞煩躁地扭過了頭,他最看不得小家夥哭泣的模樣,會讓心尖泛起密密麻麻的疼,就好像在他的眼淚麵前一切都可以變得不重要,甚至可以放下所有的原則來讓他開心。

而盛闌珊也深知這一點,他不想讓謝虞為難,所以很少在對方麵前哭,但現在的他無論如何也忍不住眼角的濕意,隻因他人生中最大的幸福和最強的痛楚都來自謝虞。

——“就因為靈魂伴侶?”

——“當然是因為靈魂伴侶1

盡管早就猜到了答案,但謝虞還是非常不能接受,尤其不能接受盛闌珊這副毫無歉意的模樣。沒錯,他知道因為父母的關係,盛闌珊對命定者有很大的排斥感,但他明明也看到過自己的父母同為靈魂伴侶是多麼幸福,知道自己對共享靈魂的憧憬。

謝虞把盛闌珊當親生弟弟寵了十年,把能想到的一切幸福都捧給了他,但這十年的陪伴都不能讓他的偏見哪怕打開一個小小的縫隙,讓自己成為特例?

他甚至不指望能得到盛闌珊的祝福,也下過決心絕不會把陳桑若帶到他的麵前,謝虞隻是希望盛闌珊能夠慢慢地接受這件事,而不是突然消失了整整五年!

他有沒有想過這五年自己有多麼擔心?有沒有想過在發現他消失時自己多麼害怕?

沒人知道,在每年盛闌珊生日的時候,謝虞仍會偷偷摸摸地給他打一個電話,但每次聽到的卻隻有ai那無情冰冷的忙音。

謝虞從不敢回憶起自己二十歲的生日,不是因為被陌生人偷偷摸摸地下了藥,不是因為突然多出了個發生一夜情的靈魂伴侶,不是因為渾渾噩噩地走在路上被人販子似的導演拉去試鏡,不是因為所有朋友都不肯接受自己從天而降的愛人,更不是因為父母第一次不認同自己的選擇為他擔心。

是因為他在醒來後第一反應是給盛闌珊打電話說明情況時被無情掛斷。

是因為他在找不到犯人想得到安慰時連打了好多個電話都是無人接聽。

是因為他在害怕盛闌珊太生氣出了事時衝到盛家卻得知他已經出了國。

是因為他在挽回最重要的弟弟時在機場打出的電話隻有被拉黑的忙音。

那是謝虞人生中最大的噩夢,遠勝於收到靈魂伴侶的出軌照片。因為他在盛闌珊的身上寄托了太多除愛情之外的情感,擁有著太多除纏綿之外的回憶,具有遠在靈魂之上的重要性,所以在被辜負時也遭到了成千上萬倍的打擊。

謝虞低頭看向噩夢的締造者,盛闌珊的圓眼中盈著淚水,卻也燃著怒火,寫滿了自己有多麼不可理喻,他突然感受到了遠超和靈魂伴侶分手時的疲憊,所以他選擇了轉身離開。

可是謝虞沒有聽到挽留。

明明隻要被挽留,他就一定會回應。

但謝虞還沒走幾步,就聽到了水花迸濺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