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在一個小城市裏。
z城,雖然比不上國內一二線城市熱鬧,但因為是曆史名城,逢年過節的,來這裏旅遊的也還挺多。
93年的一個夏天,我出生了。
我爸和我媽當時都是雙職工,他們那一代兄弟姐妹眾多,我爸這邊加他是7個,我媽這邊5個。一般家庭裏有一個能去廠裏上班的,就已經是件很值得別人羨慕的事了。雖然當時工資並不高,但在一眾兄弟姐妹裏,大概也就我們家的日子好過一點吧。而且我爸媽隻有我這個獨女。所以,在我5歲前,說是過的公主般的生活也不為過。
98年,我5歲了,我上了幼兒園。不是很清楚爸媽之間怎麼了,有很長一段時間我沒有看見我媽,問我爸,我媽在哪兒呢?我爸也不說話。後來我爸因為在廠裏腿受了傷,住了院,我終於又再次見到了我媽。我問我媽去哪兒了?我媽也不回答我,隻是抱著我哭。
我爸的腿,從受傷後就留下一點殘疾,走路都有點跛,我媽一直照顧我爸到他出院,但她也沒能在家呆上幾個月。不過這次她走之前告訴了我,還承諾給我買好吃的。後來發生了什麼我已經記不清了,反正她還是拎著行李箱頭也不回的上了車。
我爸隔三差五的到離我家有點距離的小賣部打電話給我媽,我媽也會偶爾給他回個電話,有時我爸把我從幼兒園裏接回來,趕巧我媽來了電話,我也能接到和她說兩句話。至於說了什麼,大概就是問我在家乖不乖,聽不聽話之類的吧。
一轉眼,就要過年了。
是年三十晚上,還是大年初一。我爸拿了點錢給大伯父,讓他給置辦點年貨,買點好菜,一大家人去他家吃飯。
忘了說了,我奶奶生了7個子女,前4個都是兒子,後3個都是女兒。而我爸正是4個兒子中最小的那個。我爺爺以前參過軍,不是本地人,當年打杖受了傷就留在了z城,不過爺爺成份不太好,聽說是以前參加的另一個黨派,被俘後才加入的現在的黨派。所以國家在Z城給爺爺分配了一些地,讓他能在這裏建房子,種點地,好好生活。至於有多大一地,我也不是很清楚,除了祖屋,反正每個兒子都自己修了一棟二層的房子。大伯父家的房子是修的最大的,樓梯也修的很高很直,我每次走他們家的樓梯都會有點害怕,害怕一個不小心,直接摔下去。
到了飯點,大伯父在他家喊我和我爸過去吃飯,我爸應了一聲就抱著我過去了。畢竟是吃團圓飯,一大家親戚來的有點齊,除了我媽。
小孩子吃飯都吃的很快,我吃完飯後看到我爸還在飯桌上和他們一起喝酒聊天,就給了他說了一聲後,和幾個姊妹一起下樓去玩了。一直玩到天都黑了,我和幾個姊妹在大伯父門口的大鐵門前玩,聽到他們說話的聲音,想著我爸應該也出來,正準備跑上去,就看見我爸從大伯父家的樓梯上直直的摔了下來,所有人都趕緊過來扶起他,我爸還帶著醉意的說他沒事沒事。他們扶著我爸一路踉蹌走到祖屋,我爸又摔了一跤。
我當時好害怕,不敢靠近我爸,不知道為什麼就是覺得好害怕,看著他們把我爸扶上了我家的二樓,我轉身就跑到奶奶那裏,說今天要挨著她睡覺。
第二天,奶奶讓我去叫我爸起來吃飯,我就準備去叫醒我爸。進我家之前,我看見大伯父從我家出來,他跟我說他也是來叫我爸吃飯的,我爸剛剛應了他,他讓我也一起快點過去。我回了他聲哦,就去開門進了我家,準備叫我爸和我一起。
我走到我爸床前,看見我爸趴著睡的,我叫了他好久,他都沒有應我,我推了推他,他也一動不動,我又開始害怕了。我哭了,哭的很凶。
大伯父在他家一直沒等到到我們父女倆,就又到了我家,走到門口聽到我在裏麵哭的很凶,打開門問我怎麼了,當時我哭的昏天黑地,隻是一直在哭,大伯父終於發現了不太對勁,用力將我爸翻了過來。
5歲的我,永遠也忘不了,我爸躺在床上七竅流血沒有了呼吸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