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崩崩崩!
一白一黃,兩條蛇影倏然前後掠出,各繞天牢半周。
將那從中間斷裂的‘滅靈天柱’給接二連三地踢飛、掄遠。
隻聽嗙嘡一記重墜,那‘滅靈天羅牢’轉瞬就坍塌散架,化為廢墟。
窸簌、窸簌簌!
包括剛才破牢的‘青眼白蛇’與‘虎皮狂蟒’在內,一眾魔宗‘蛇脈弟子’或是以蠻力頂開靈柱、或是借柔身擠過細縫,皆是從廢墟之中嘶嘶鑽出、遊向遠端。就連那先前中了‘懸心牙’,疼得死去活來、滿地打滾的‘三角蛇’與‘胖頭蛇’,也顧不得胸口撕裂般的劇痛,不斷地奮力向外匍匐。
他們,活像是在地震海嘯、天災人禍之前,一條條提早出洞逃命的小蛇,驚得慌亂四竄。
可是,還沒等他們來得及躲到堅固的高塔石碑上,那遙遠的劍壇廢墟裏頭……
——‘人禍’便來了。
隻見劍壇四周,又冉冉升起一層濃鬱的酸霧。
且這一次酸度激增、形似漿稠。若是在沒有靈氣的保護下直接接觸,刹那間就會燒得皮骨溶化。若是再吸上一口,那決然足以火燎髒腑、炮心烙肺。
但更可怕的是……
——這並非是‘蛇尊曼陀鈴’的殺手鐧。
——這隻不過是她因為憤怒,而自然流露出的特殊靈氣:‘酸之靈氣’!
廢墟之底,徐徐響起一陣毒蛇般的狡笑聲。
笑得良久,曼陀鈴的聲音,才忽遠忽近地傳來:“姓九的,你好生歹毒的心腸啊?她都死了兩百多年,你還要為了那個**賤貨,狠下心來殺我?”
九齡童子張開靈壓屏障,阻隔‘酸之靈氣’,哼道:“她賢良淑德、秀外慧中,還被師尊譽為千年來最難得的鑄劍奇女子。你,哼哼……你這為了青春不老,就肯背叛師門的‘瘋婆娘’怎麼有臉和她比!?”
“你……好,好得很呐!”
——蛇尊曼陀鈴似是一腔怨毒難以發泄,氣得火冒三尺。
——她連喘得十餘口粗氣後,凝靈道:“那我這做師妹的,就成全你們……讓你們在九泉之下再續前緣!”
說罷,隻覺周遭的霧氣愈發轉深,最後變成像青草一般的亮綠之色。
“酸靈訣,溶天王水!”
埋在廢墟深處的‘蛇尊曼陀鈴’紅唇一吸,下腹陡然激突!
她的氣海內,那‘酸之靈氣’與‘流之靈氣’被相互混合,隨即噗地暴噴而出!
呲呲——
無論是封印住她的‘金光六言鎖鏈’和‘金絲纏百寶袈裟’,或是周遭斷裂倒塌的‘滅靈天柱’與東倒西歪的‘群豪屍首’、‘不死骷髏’,皆是被那‘溶天王水’給瞬間溶解,化作了縷縷刺鼻的白煙。
“快!”
九齡童子眼珠一瞪,大喝道:“長眉,趕緊升起‘頂天柱’!快啊!”
長眉鐵匠和一眾‘劍壇弟子’奪步跑到露台背後,環抱住一根看似普通的鎢鐵立柱,再“三、二、一”喝地聚靈向上一掰,樓板裏的半截立柱便砰然下落……
——嘎嘣一聲脆響!
——如是撞針擊中暗構、激活了複雜多變的機括,整座‘黑水劍閣’開始吱吱嘎嘎地震動起來。黃泉眾人還能清晰地聽見,腳底是有巨大的齒輪牙兒互相咬合的喀喀摩擦聲,還有機關因年久失修、未做潤滑,而發出的略顯生硬的窒礙卡殼聲。
一株珍貴的山茶上,總有幾片芽尖發黃的敗葉。
但這株山茶並不會因此而凋零,它依舊能夠綻放得芬芳美豔。
正如這道‘九齡童子’精心設計的保命機關,雖有瑕疵,但它依舊能如擎天巨柱一般,將整座‘黑水劍閣’高高托起,與那奔湧滾來的‘溶天王水’擦膝而過。
這亮綠色的王水,如山洪瀑布般從‘通天崖頂’飛流而墜。
整座劍壇的西首扇麵,唯獨被‘頂天柱’高舉三丈的‘黑水劍閣’安然無恙。
其餘無論是蒼木、石塔、鐵碑、樓閣,皆被溶化殆盡,隻剩下寸草不生、不住冒起黑煙的腐朽焦土。
黃泉、妙琳等人不免心中發涼,各自感歎:‘那‘九齡前輩’果真所言非虛,此女若是放她出來……誰都不能保證鬥得過她!’、‘論‘靈力’與‘殺傷力’,這‘蛇尊明王’和那‘金虎明王’不分伯仲。但論靈訣的‘毀滅力’與‘效用範圍’……恐怕此女還要略勝一籌啊!’
黑水劍閣之上,眾人的眼眸裏無不泛起青幽的森綠之色。
那是從腳下漸漸翻湧而起的綠水酸霧,所映出的詭異光彩。
“九重鐵,九師兄……”
——王水酸液之上,曼陀鈴如水蛇般蜿蜒遊來。
——她劃出了一弧弧鬼胎般的漣漪,喃喃道:“沒想到,你還留了一根救命的稻草啊?”
九齡童子臉愁得發灰,隻連吞唾沫、雙拳緊握。
曼陀鈴扯下那已燙爛了的‘金絲纏百寶袈裟’,向天際一拋。再看它慢悠悠地飄落,沒入自她足下湧出的‘溶天王水’之中,冒起一串黃綠色的氣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