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況對方還不是人,而是些靈智尚未開化的蟲子?
這些臭蟲你追我趕、爭先恐後地往回撤退,很快就淹沒在了風沙之中。
熊熊火幕,愈燒愈旺。
就像是這千餘個‘波爾多兵’內心的興奮之情,持續地高漲。
他們歡呼了起來,高舉雙手向上蒼致謝。
唯獨那‘好動男子’轉身望向‘銀月’,撫胸深鞠一躬,道:“這位‘靈狐族’的高人,多謝你們二位相助啊!方才若不是您和‘鬼三郎’先生施展高深莫測的精湛絕藝,恐怕我們弦月灣就得淪陷咧!”
西漠的感恩禮節:對付沒人應答,那鞠躬者是不能起身的。
所以‘好動男子’聽沒人回應,隻好一直貓著腰。
直等到腰都快斷了,才有手下輕聲喊他:“將軍,將軍?”
好動男子不說話,兩隻腳卻不停地發抖。
那年輕兵士嚇了一跳,喊道;“石不動,你沒事吧?!”
石不動,就是那個很喜歡動的男人。
他實在忍不住了才挺起腰板,連伸了三個懶腰道:“你這小子,敢直呼本將軍的名號?”
年輕兵士連忙擺手,解釋道:“不是啊,將軍。因為你的腿一直在發抖,我才……”
“唉,新兵蛋子,少見多怪!”
——石不動啐了一聲,再度撫胸轉向‘銀月’,笑道:“這位‘銀狐族’高手,在下石……”
——他這才明白,自己的手下為何要來喊自己。
原因,竟是那‘銀月’和‘黃泉’二人,早就輕身遠去,立在遠端的丘峰之上。
“喂,鬼三郎先生!留步啊!”
石不動高聲呼喊,卻被那西漠無情的風沙吹散。
他連忙下令道:“本將軍得出城追人,給我牽條最快的‘汗血駱駝’來!”
特特!
石不動做事一向雷厲風行,他躍上駝鞍,就疾追向‘黃泉’和‘銀月’。
新兵蛋子摸不著頭腦,自言自語:“唉,這‘石不動’將軍還真古怪啊?”
身邊的老兵見駱駝行遠了,這才敢說:“將軍他不是古怪。”
“他還不古怪?!難道是有毛病啊?”
“欸,沒錯!他還真是‘有毛病’!”
……
風沙簌簌,回聲悠揚。
眼前正是一片夕陽西下、綿延萬裏的紅沙之漠,無邊無垠。
其上隻零星綴著幾株仙人掌,此外別無他物。
三人,兩行腳印。
那是黃泉背著姝兒,與銀月一同輕身至此。
銀月到底靈氣充盈,他經過半日奔波,仍舊氣息平穩;反觀黃泉卻是氣喘籲籲,滿頭熱汗;至於背上的姝兒,那是最幸福的一個,她正合著粉嫩的雙眼皮安靜地睡著。
銀月刻意放緩縱躍速率,問:“黃幽海,那‘波爾多人’的‘汗血駱駝’都快跑斷了氣、蹬折了蹄子,想必他一時半會兒追不上來的。依我看,咱們歇歇腳吧?”
黃泉換得兩口氣後,才勉強答應。
兩人找了片結實的沙地坐下來,喚醒睡眼惺忪的姝兒。又拿幹草生起火,一同烤軟預備好的幹糧,和著水吃。
待得黃泉緩過氣,銀月才問:“黃幽海,你說咱們這麼不辭而別……‘南宮少會長’她心裏會不會有芥蒂?”
黃泉呆望著劈啪的火堆,淡淡道:“不會,此次前來,我並沒有和她打招呼。我隻讓‘龍木先生’告訴她說‘這三位是西漠的行商人,勞煩少會長捎他們一程’,所以她不會在意咱們的去留的。”
銀月、姝兒緩緩點頭,擺出一副原來如此的表情。
黃泉又像是在安慰自己般,望西而歎:“何況,她也得馬不停蹄地往西邊趕路。畢竟從這片‘血色荒漠’到‘荒天山脈’,可得花上三個多月的時間……她,來不及考慮這麼多的。”
姝兒桂圓般的眼珠一轉,鬼靈精地問:“黃泉哥哥,人家能問你個問題嗎?”
黃泉搖頭說:“不行。”
“為什麼呀?”
“你這麵相,問不出什麼好問題來的。”
“哼,我不依,我偏要問!”
黃泉像是個嚴厲的父親,道:“不許!”
姝兒嘟嘴道:“你不讓我問,我就……”
黃泉望著姝兒被夕陽灑滿紅光的臉蛋兒,不禁淺笑:“你準備如何?對我不客氣嗎?”
姝兒一叉腰,哼道:“我就回去告訴芝瑤姐姐,你對我……圖謀不軌!”
這“圖謀不軌”四個字,姝兒說得一字一頓。
她仿佛很清楚‘黃泉的七寸’就是和芝瑤間的誤解,所以才敢說得響亮、毫無顧忌。
銀月噗嗤一笑,卻又馬上憋了回去。
黃泉隻有唉聲歎息,苦笑道:“怕了你,問吧!”
姝兒嘻嘻一笑,興衝衝地湊近黃泉,都快兩胸相貼。
她眼裏滿是閃爍的八卦,問:“黃泉哥哥,她們倆……你是不是都很喜歡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