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在觀山雲海深處,耀眼的佛光從一處雅致開闊的仙邸內彌散開來,遠遠看去,竟是將整個觀山雲海內的仙邸全部都籠罩了起來。
所有佛修都在這佛光初現之時走出仙邸,朝著佛光的方向頂禮膜拜。
封鏡隱匿了自己周身的氣息,剛駕雲來到那處散發處佛光的仙邸上空,就覺得自己的眼睛快被這佛光刺瞎了。
“看來這是要成佛了。”封鏡站在雲頭,居高臨下的瞧著下麵仙邸內的情狀,不由得一聲冷哼,周身的黑色衣袍在夜風中獵獵作響,一張瘦長的瓜子臉上,暗金色的眸子微微一眯,有些蒼白的臉麵即便在暗夜中也是張揚精致的奪人心魄。
手掌一翻,下一刻封鏡已經祭出了自己的法器旻悔劍,牢牢攥住劍柄,一眨眼便消失在了雲頭上。
佛修千年,今日便是晝衍成佛的機緣。
著一身白色法袍坐在淨泉中,晝衍的背影如同一座完美的雕像,一頭如瀑的黑發柔順的披在他的肩頭,漸漸成形的圓光在他的腦後熠熠生輝。
不過就在圓光還差一角就能完滿的時候,晝衍卻突然眉頭緊皺,抬手死死捂住胸口,俯身吐出了一口殷紅的血來。
好在圓光隻是隨著晝衍的動作不安的抖動了一下,並沒有出現什麼了不得的異狀。
封鏡剛走到這處露天淨泉邊,就瞧見晝衍那俯下的背影,還有那原本清澈透明的淨泉中氤氳開的絲絲血跡。
咦?她這還沒動手呢,怎麼就吐血了?封鏡疑惑不解,一邊靠近晝衍,一邊舉起手中的旻悔劍。
“誰?”晝衍不該這麼遲才發現封鏡的蹤跡,可他此刻心中紛雜,一時之間竟是絲毫沒能留意到封鏡的闖入。
三千黑發披散下來,遮住了晝衍的臉麵,隻有那清冷的眼神透過發絲間的縫隙被封鏡捕捉到了。
嘖嘖,這佛修的眼神還真是銳利。
封鏡沒有理會晝衍警告意味十足的眼神,沒幾步就走到了淨泉邊,蹲下身看著還坐在池水中的晝衍,紅唇邊的笑意慢慢消失不見。
“你吃了我的護心鱗甲,你說我是誰?”封鏡的聲音如同料峭春寒,不留情麵的從晝衍的耳畔刮擦而過。
晝衍一瞬間身體有些僵硬,隨即低聲念了一句佛號,麵色慢慢恢複如常,像是認命一般緊緊的閉了閉眼睛,被黑發遮住的臉變得十分蒼白,“原來是你。”
見晝衍這幅好似是在忍辱負重的模樣,封鏡不高興的皺起了眉頭,用旻悔劍的劍尖抵在了晝衍的後心處,“什麼叫原來是你,損我肉身,你連句道歉的話都不會說嗎?”
緊抿住嘴,晝衍一句話都不想說,隻是默默的將脊背挺直,做出了一副任君宰割的模樣。
封鏡最看不慣這些佛修整天做出的那副舍我其誰的樣子,此時見晝衍竟然當著他的麵裝聾作啞,心中更是火冒三丈。
低頭看了一眼彌散著血絲的淨泉,封鏡眼底閃過一抹嘲諷,收起手中旻悔劍,竟是穿著鞋,一腳就踏進了淨泉之中。
在封鏡的雙腳觸碰到水麵的那一刻,一絲輕微的漣漪從她入水之處慢慢漾開,瞬間的寧靜之後,籠罩在觀山雲海之上的佛光竟是立刻就消散了,最終化作一縷薄煙收入了晝衍腦後的圓光之中。
而晝衍的圓光也慢慢淺淡下來,微弱到幾乎就要消失不見。
“你不怕嗎?”封鏡大喇喇的在晝衍身邊坐下,因為佛光微弱的緣故,所以她此刻看不清晝衍的麵目,隻是有些幸災樂禍的看了一眼他腦袋後麵的圓光。
晝衍似乎對淨泉法陣被破壞並不在意,還隻是挺直著背坐在水中,閉著一雙眼睛,麵目十分安詳,口中低喃,“五蘊皆空,何懼。”
封鏡嘲諷一笑,壓製住了想要拍死晝衍的衝動,“咬文嚼字的死……”
本來想罵晝衍死禿驢,可話說了一半,封鏡抬眼卻看見了晝衍那一頭光滑如同黑綢的長發,生生就把下麵的話吞了下去。
“不怕是吧,好啊。”封鏡別有意味的一笑,手一抬就把旻悔劍插在了一邊的石縫中,站起身走到了晝衍麵前。
黑暗中,封鏡出其不意的攬著晝衍的肩頭就跨坐在了他的懷裏,在晝衍還閉著眼睛的時候,一隻柔軟的手就探進了微濕的衣袍裏。
晝衍正處在飛升的關鍵時刻,身後的圓光眼看就要成形,此刻即便是他稍稍動了一下,都有可能功虧一簣。
手掌擦過晝衍胸口緊實的皮膚,感覺到他皮膚的微涼,封鏡竟是開始有些緊張,不過她向來是個厚臉皮,不消一彈指就已經鎮定下來,俯身湊到了晝衍耳邊,咬牙切齒的從嘴裏吐出兩句話,暗金色的眸底滿是嘲諷,“與其一劍戳死你,我還是比較想看你修為盡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