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這個人,有點意思。
她到底是掏了點錢,準備讓添墨給柳維文添置幾根參須子放在藥裏,但又掏不出許多,頂多也就頂兩副藥,似乎是指望這點神藥大展威能,兩幅下去把柳維文徹底治好的樣子。
柳含煙看她那副樣子,笑了,說:“母親,不必了,今日我同哥哥一起去一趟縣城,請名醫來看吧,先前便看錯過一回,再這樣折騰可不行。”
林氏聞聽此言,也覺有理,但又皺了皺眉:“京中都看不好的病,難不成到了縣裏,卻能尋到好大夫?”
柳含煙笑道:“景縣有一名醫,從前是太醫院的院判,因吃罪了貴人,丟了官,醫術卻是不輸任何一位太醫的。我們此去,想辦法將他請來,也免得再走彎路。”
林氏看她自信,不疑此事有假,卻有些奇怪:“你怎的知道這些?”
柳含煙笑眯眯回道:“都是父親說的,我閑來無事聽了一耳朵,就記住了。”
她自幼博聞強識,讀書是比柳含章還要強些的,柳維文總歎她為什麼不是男孩,這林氏倒是知道,聽她這麼說,也就不懷疑了,想來想去,狠了狠心,掏了幾塊頗大的碎銀子出來,掂一掂怕不是有五六兩重,統統塞進了柳含煙手裏:“到了縣裏,一切小心,家裏走不開,我便不跟著了,這銀子,你拿著用。”
柳含煙恭敬收了,微微欠身:“多謝母親。”
兄妹倆坐上了牛車,添墨趕車,便動身去了縣城。
景縣是京城以南的一個小縣城,因守著南來進京的官道,又不像京城管製森嚴、物價房價奇高,商貿頗是發達。兄妹倆坐著牛車晃悠在景縣的大街上,柳含章時不時掀起車簾看外麵的街道,又在柳含煙嫌棄的眼神中默默將簾子放了下來。
大燕民風還算開放,女子可以上街,也未必會戴著帷帽,但講究些的官眷還是會戴著,坐車的時候也很少挑開車簾。不過柳含煙年紀尚幼,還沒到講究遮麵的時候,別總挑開車簾,講究講究儀態便可。
柳含煙見哥哥一副憋得難受的樣子,輕輕一笑:“哥哥,等下了車,你再去逛逛吧,我在車上,不好這樣的。”
柳含章是有原身記憶的,懂得規矩,隻是單獨和柳含煙出來,都是知根知底的,難免有些忘形,聞言臉一紅,知道自己光顧著自己玩,沒考慮妹子,有些囧,但他還沒來得及說什麼,柳含煙又笑了:“沒事,我懂。”
牛車停在了寫著“明和堂”的醫館門口,柳含章先下車,然後將手遞過去,柳含煙才邁下去。結果她剛剛踏下牛車,人還沒站穩,背後就忽然被人撞了一下,一個踉蹌跌進了柳含章懷裏。
柳含章連忙把妹子接住,扶好,回頭就見撞了自己的妹子一下的是個十六七歲的少年,背對著他,模樣看不太清楚,一身布衣倒是上好的鬆江布,做工也別致,就是人很沒形象,一站三道彎兒。他顯見著是被人推著倒在妹子身上的,這功夫也正罵罵咧咧,也沒回頭道歉,隻衝著那幾個推他的人去了,三兩下就和那幾人打成了一團,拳腳倒是犀利,出手刁鑽狠辣,獨鬥三四個人,絲毫不落下風。
柳含章頗覺倒黴,但看對方也不是有意的,且沒造成太嚴重的後果,就懶得計較了,結果一低頭看見柳含煙的表情,卻是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