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又大又圓的掛在天上,蟬鳴聲聲響著,寬大的榆樹葉子一片接著一片的聚攏,妄圖遮天蔽日。
虞蓁就躺在的榆樹下,胸前插了一把看起來年代久遠刻著繁複花紋的木箭。
一箭穿心。
她上學前剛剛綁好的馬尾也散落,黑發鋪散在地上。身上的藍白色校服也漸漸被血染紅,血跡蜿蜒在油柏路上和頭頂綠油油的榆樹葉子形成鮮明對比。
虞蓁殘留的一絲意識想著,她這是要死了嗎?
……
三生石旁
“主上,虞蓁還有七年時間來化解罪孽,可是這連投胎的時間都不夠,再這樣下去,她隻會神魂俱滅……”樹安看著玄衣男子有些焦急的說。
“我已經讓奇年去做了。”說著,手中一指,半空中立刻浮現了虞蓁身上插著箭倒在榆樹下的的畫麵,玄衣男子指了指虞蓁身上插著的木箭“那個是聚魂箭,我們花了十多年才找到她,已經來不及了,我想讓奇年把她的魂魄聚起來,到時候在死人身上一安,讓她借別人的身子化了罪孽。這是最好的選擇了。”
樹安看著畫麵裏的虞蓁怔愣了好長時間。
他有多久沒見到虞蓁了呢,樹安想。好久以前在他是小孩的時候虞蓁就帶他去玩,他現在都能回想起虞蓁抱著他策馬時笑的明豔動人的模樣,唇紅齒白,眼裏閃爍著動人心魄的光芒萬丈。
鮮衣怒馬,正值青春。
那是主上還不是主上,大家都叫他小少爺。奇年比他大十二歲,起先和虞蓁的關係也算不錯。可是後來奇年替小少爺辦事的時候被虞蓁擺了一道,那之後奇年就記恨上了虞蓁,樹安因為是小少爺身邊的人也就漸漸的和奇年一同遠離了虞蓁。
樹安看著畫麵裏虞蓁姣好的麵容與鮮紅的血漬,他有些不忍的說:“主上,那虞蓁的肉身呢,就這樣毀了嗎?”
“不然呢?肉身不毀,如何取到靈魂?我可不會抽魂術,還有就她這副模樣你還沒看膩歪?一點也不禍國傾城,太寡淡。”玄衣男子淡笑著說:“到時候我會給她找副更好的。”
樹安張了張嘴,欲言又止,話到嘴邊卻變成了:“是。”
沒有更好的,樹安想,虞蓁就是最好的,不妖嬈卻明亮,不嫵媚卻張揚,那樣很美。
玄衣男子看了看手中的金銅色懷表,笑了一下,說道:“樹安,走吧。時間到了,我們去見見她。”
……
虞蓁躺在樹下已經開始了胡思亂想,她回想起了自己沒過完的一生,回想起今天早上媽媽說的話,回想了那半集沒看完的電影。
她這一生沒經曆過什麼大事,過得一直無風無雨。
她生活在父母相愛美滿的家庭裏,等到明年她就要考大學了,她的成績很好,在班級裏可以排的上一個較高的名次,父母也常常以她為傲。
她的父母很寵她,這讓她的性格有些嬌縱卻又不失天真善良。
淚水輕輕的從眼角滑落,她不想死,她還想活著。虞蓁想,如果她死了,那她的父母一定會很傷心。
她用最後一絲力氣將手慢慢移到胸口,捂住了正在向外湧動的血。
頭發被汗濕在臉上,彎出了一個淺淺的弧度。
虞蓁疼痛的說不出話來,就連呼吸也是帶著血腥氣,悲痛之中,她甚至能感覺到生命的流逝。
意識逐漸渙散,最後定格在了一片繡著金色祥雲紋的黑色衣角上麵。
耳邊是輕聲的低語,男人說:“阿虞,好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