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侖殿內,幾盞灼著些許黛藍的琉璃燈定定的立著,不時受驚似的四處流竄。
“此話當真?!”殿內的聲音略有些吃驚,但更多確實怒氣。
“回稟公主,屬下當日親自去凡間查訪所見,那斷情玉的確在一介凡人女子身上。”聲音戰戰兢兢,有些遲疑卻仍答道。
“一介凡人?”殿中的女子挑起嘴唇,帶著一絲不屑,“既然是一介凡人,那你還在等什麼?!”
“回...回稟公主,那凡人身上有魔族的氣息,屬下怕當中橫生什麼變故,特來稟告公主。”
“什麼?魔族?”
公主微微一怔,從骷髏椅上起身,走到那小妖的麵前,低聲說道:“那就別在探查清楚前打草驚蛇,明白嗎?”
“屬下明白!”單膝下跪的小妖臉色蒼白,低頭說道。
“給我好好盯著那凡人,切不可操之過急,在不清楚那玉是否是他給的,斷不可驚擾那人類。”
“於菟首領聽令!”
“屬下在!”
“三日之內,務必要給我查清楚那凡人的來曆,切記,莫要打草驚蛇。”
“屬下遵命!”頓時,跪下的身影消失的無影無蹤。
“撫寂,千萬別是你,但若真是你,那我可真留不得那個凡人。”殿中的聲音愈來愈輕。
“公主殿下,不知找屬下何事?”殿內迎來一白衣女子,上前單膝下跪道。
“畫傾,你可知主上近來時常使用幻術去人間?”公主回過頭,眼神中露出一絲詭異的妖嬈。
“屬下不知。”畫傾道。
“哼,”公主的冷哼一聲,眼中的妖嬈瞬間不見半分,聲音也變得十分冷傲,“主上的一舉一動都將牽動整個妖族的存亡,你難道不知妖族擅入凡世會引來什麼後果嗎!”
見畫傾並不答話,仍是俯首,公主的目光有些淩厲道:“你可別忘了,當初是誰把你從魔族手中救出來,是誰傳授了你這身本領,又是誰把你送到主上身邊才換來你這般地位!”
畫傾的嘴角微微有些抽搐,目光劃過一絲怨恨,稍顧左右而言他:“公主可知,斷情使已抽取了自己的一縷神魂,將它化為了一塊斷情玉?”
這話一出,公主驀然死死的凝視著畫傾,眼角泛起一抹寒光,片刻沉聲道:“你想說什麼?”
“斷情玉出世意味著什麼公主必然清楚,魔族大皇子已被囚禁數百年,魔族小公主自然也不會凝結此玉,那剩下的......”
畫傾起身看向麵前怒目切齒的妖族二公主,眼角泛著嘲笑,有意不再言。
......
斬靈台已佇了疊疊身影,卻寂然無聲。
撫寂定了定,看向那位居中間身著黃袍紫襟服的天皇大帝,屈身行禮道:“臣特來領罰。”
天皇大帝看向身前的黑袍,麵無神色卻不怒自威,道:“斷情使,你可知錯?”
“臣,無錯。”撫寂垂著頭,恭順萬分,聲音卻鏗鏘有力,倔強而堅定。
“目無天戒,擅改凡人命薄,擅入凡世,擅抽取神魄化為玉石擅授凡人,本帝再問你一次,”天皇大帝厲聲嗬斥,卻仍神色自若道,“斷情使可知錯?”
“臣無錯。”撫寂倔強倨傲道。
斬靈台四周眾神皆麵麵相覷,喁喁私語:
“斷情使這是何意?”
“真是夠倔的。”
“還不是為了幫掌情司渡過此劫。”
“長仙快休要提罷!”
眾神的密談聲顯然進入了天皇大帝的耳朵裏,天皇大帝的麵色有些陰沉,閉目道:
“按天戒處置。”
“天皇大帝還請再三思慮罷!”一仙近前一步作揖道。
“請天皇大帝再三思慮!”眾神皆道。
天皇大帝微微睜眼,看著眼前眾神,麵無神色,又言:
“按天戒處置。”
眾神皆無言,噤若寒蟬。
撫寂已至斬靈台的中央,清風遊動著,卷起袍衣鼓動著,緩緩張開雙臂,那風愈來愈大,不竭的湧向黑袍裏的修羅麵具。
霎時,斬靈台上方顯現出一處湍急的雲漩渦,像是極速旋轉的陀螺,要把周圍的一切都吞噬掉。
一道似火龍般的雷電直直的抄斬靈台中央的黑袍劈去,濺射無數的星光,令人繚亂。
那黑袍依然紋絲不動,仿佛連周邊的空氣都給壓製住了,氣貫長虹。修羅麵具下深邃的眼眸中流露出一種異樣的神色,痛苦中含著一絲堅定。
“斷情使,你可知錯。”寂靜中,天皇大帝緩緩開口道。
“臣,”斬靈台上黑袍驟然跪倒在地,聲音輕顫,“無錯。”
“轟”地一聲,天雷又像是久未出世的混世魔王般沉悶的劈在了黑袍上,四濺的電絲迸裂開,斬靈台上霎時一片嘩然。
淤黑的液體從修羅麵具下流淌出來,滴在黑袍上融合消失不見,倔強的像在掩飾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