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黃三是我們家的家將,從我爹當年開始,就跟著他平黃巾跟著他平定蜀中,後來又跟著我,照顧我起居安全。現在你說他是奸細就是奸細了?你說砍就給砍了?你就不能讓我見他最後一麵嗎?
還有這楊鬆,這是我好不容易才找到的一個經濟型官員,你可倒好,一頂從逆的帽子扣上去,說殺就給殺了。你以為這樣一個人好找嗎?你們這些都是讀的四書五經,聖賢文章,哪知道治世生活之艱辛。他是貪財,他是容易背主,哪又怎樣?整個蜀中的錢糧袋子都在他手上,他有貪過嗎?我為了他,煞費苦心,你說殺就殺了?
還有這閻圃,這是我專門找的用來審計監察整個官府行為的,尤其是重點來盯楊鬆的。現在可倒好,你告訴我說,他們都是一夥的,勾結在一起,都是叛亂分子。都是要造我劉璋的反?我怎麼這麼不信?他們兩個是天敵,是仇人,他們能合起夥來造我劉璋的反?你信嗎?反正我不信!
還有這麼人,這麼多世家的族長,這麼多跟隨者,你二話不說,手起刀落,就全殺了。
六曹兩署的高官,你說殺就殺了!
世家大族的族長,你說殺就殺了!
我的親信故舊,你也說殺就殺了!
你殺人行,沒問題,隻要合理合法,你愛怎麼殺怎麼殺。
可是,你至少得尊重一下我吧,至少得知會一聲我吧,這些人造我的反,你要殺他們,至少該讓我見上一麵,問上幾句吧?
我總該知道他們為什麼要造我的反吧?
有些故舊,我送別一下總是可以的吧?”
劉璋說到最後,嗚咽著連嚎帶喊,終於將最近一個多月壓抑的負麵情緒,給爆發了出來。
這一個多月來,不止是趕路辛苦,更重要的是,心理上的長期的緊張,讓他有些透不過來氣了。尤其是聽說三個孩子失蹤了以後,基本上心情就沒有放鬆過,更別說愉快過了。
本來,按照正常程序,徐庶是代理州牧,這些也是徐庶的分內之事,理論上不稟告劉璋也沒問題。
關鍵是殺的這些人很關鍵,要麼是高官,要麼是世家,要麼就是劉璋的親信家奴。那些高官,都是以前劉璋親自考察選拔任命的,那些世家,都是十三家聯行裏麵的大世家,至於親信黃三,那更是劉璋最信任的人之一。你要殺這些人,最低限度,你得提前知會一聲劉璋,你不能先斬後奏。
現在人殺了,就算你再是鐵證如山,也難以得到劉璋本人的諒解。
徐庶歎了口氣,有些無奈道:“殺人非我願。季玉,你好歹也領兵打仗好幾次了,也該知道,你可以對敵人憐憫,對敵人仁慈,但敵人是不會對你憐憫,敵人是不會對你仁慈的。
敵人終究是敵人。
對敵人的憐憫和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
想想漢中陵園那幾千條英魂吧。
不管是想要推翻你的趙韙楊鬆閻圃等蜀中的官員,還是這些反對我們的世家大族,還有曹賊埋藏在我蜀中的暗流勢力,這些統統都是我們的敵人。他們很多時候,遠比戰場上的敵人還要更可怕,更讓人防不勝防。
你現在埋怨我殺的人多了,埋怨我沒有等你回來以後再行處理,唉,其實,殺人真的非我願,我已經盡量做到合理合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