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春申城經曆了有史以來最大的一場強降雨。
有網友戲稱:【是不是哪位高人在此渡劫?】
暴雨過後,一切恢複如常。
狂風驟雨沒有影響這個國際化大都市的交通,但它的金融交易市場卻崩潰了。
就在這一天,南江北楚東遊西岑四大世家,絕大多數股權全都流向同一個名字——唐檸。由於頻頻發生重大股權變更,金融市場難以在同一時間承受總數近萬億級的體量。
唐檸一躍成為諸夏國女首富!
外麵關於她的事跡,炒得沸沸揚揚。
但她本人卻銷聲匿跡。
不管多厲害的記者,哪怕挖地三尺,都找不到唐檸的身影。
他們退而求其次,想要采訪另外四個當事人。
總是在鏡頭前十分高調的遊雲驍,這一次卻隻是搖搖頭,一句話也不肯和記者交流。
楚硯一頭紮進了實驗室裏。
岑寒那裏有更大的新聞,他將自己在境外的勢力,盡數上繳給國家,國際局勢都因此被牽出極大的動蕩,顯然將改寫國際格局。
新聞聯播裏,數十年如一日般沉穩的男主持人,第一次激動到破音,慷慨激昂地說著:“值此百年未有之大變局,以岑寒為首的海外華僑回歸祖國的懷抱,共同致力於實現諸夏國夢!”
視頻節選片段裏,坐在大會堂裏的岑寒,再也不見從前那種殺神般的煞氣和陰冷,他穿著一件白襯衫,板板正正地打著領結,被大領導點到名字時,他慌慌忙忙地把手裏正在折的餐巾紙壓在文件夾下,對著鏡頭露出一抹笑容。
那是折了一半的純白紙玫瑰。
他的臉色是病態的蒼白,笑容卻幹淨的不像話。
這一幕被網友瘋狂轉發:【說好的殺神大魔王呢?就這?就這?這跟上課開小差被老師抓包的高中生有什麼區別啊喂!】
置頂的高讚回答是:【岑大佬本來也才十八,望你知。】
江燼至今下落不明。
鼎信醫藥的所有重大業務全麵停止,江家全力搜尋他,“活要見人、死要見屍”,這是上麵下的死命令。
當唐檸再出現在大眾視野裏時,便是一項醫藥研討會,她作為發起人共同倡導一項新型醫藥的臨床試用。
粉絲激動死了:【啊啊啊真不愧是我粉的神仙愛豆啊,開局是全網黑的作精,參加個綜藝直播狂捐五百億,現在又成了國際醫藥研發組織領頭人物!這個藥要是真的進入臨床應用,那是造福全人類的大功德。】
在她身邊還跟著一個青年。
更準確地說,是唐檸推著一輛輪椅,坐在輪椅上的青年戴著大大的兜帽,看不清楚麵容,隻依稀有幾縷銀白色的長發從兜帽裏垂落。
他輕聲咳嗽。
唐檸為他遞上一杯溫水。
“謝謝,太麻煩你了。”銀發青年說道。
唐檸:“這有什麼好謝的,要不是為了救我,你把所有本源神力全都打進我的身體裏,你現在也不會這麼虛弱。”
他就是明若虛。
老神仙把他帶回聖地,搜羅萬千寰宇才找出治療方法,根子還是在他缺失的本源上,想要救活他,就要從唐檸身上取回自己的本源。
然而唐檸還隻不過是個凡人,貿然把明若虛的本源從她體內取出,必定免不了魂飛魄散。
最後老神仙就想了一個折中的辦法,在唐檸和明若虛之間,構建了一個上古陣法,隻要明若虛在唐檸五米之內,本源就能徐徐地在兩者之間流動。
這就是唐檸為什麼連開個研討會都帶著明若虛的原因。
網上一片哀嚎:【所以是四股全輸?唐檸身邊的那個小哥哥是誰啊?她對他好溫柔!這還是那個作精少女唐小檸嗎?】
【我直接就是一個躺平,曾經我站的是薑糖cp,反正我們薑糖早就涼涼了,死去的cp無法攻擊我。】
【你們有沒有感覺遊雲驍變化好大啊,就像是一夜之間長大了,我以為他有戲的,畢竟能讓這個年紀的少年發生這種劇變,隻可能是因為愛情。】
【樓上+1,我小姨住的城市,前一段時間發生了大洪水,搬運抗災救援物資的誌願者裏麵,有一個就是遊雲驍,我看到小姨發過來的照片都震驚了,雖然遊雲驍穿著滿是泥點子的迷彩服,累得灰頭土臉,倒在水泥地上就睡,但本真愛粉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
【楚氏旗下的實驗狗高高舉手,求求唐檸把你未婚夫帶走吧,楚硯現在的工作狂程度比從前可怕冪指數倍增長,我這條命都快加班加沒了,當然好消息是咱們國家在芯片技術上趕超漂亮國就是這半年的事了!】
【就是那個因為曆史遺留的大國殖民地問題,頻繁爆發局部戰爭的地帶,你們曉得吧,岑寒幹翻那些帝國,直接幫他們實現民族解放了,咱們大紅色又在國際地圖上點亮一塊~】
【所以說這些男人都在搞事業又有什麼用,唐檸小姐姐已經心有所屬了,手動狗頭。】
全員:tat
楚公館。
楚震南坐在主位,他是震南藥業最新推出抗癌藥物的第一批受益人,精神頭特別好。
老爺子笑眯眯地捂著青瓷盅碗上的蓋子,“檸啊,老吳這一次可是特意去雲南學的廚藝,你猜他做了什麼?”
唐檸剛剛調好明若虛輪椅的高度,安置他在餐桌旁邊落座。
明若虛為她擺好餐具。
因為總是麻煩唐檸,他力所能及地想要為她做出回報。
唐檸嫣然一笑:“你總是這麼客氣。”
明若虛摘下兜帽,璀璨如同星辰一般的眸子裏,帶著無奈和苦惱,“我實在是太麻煩你了,拖油瓶一樣。”
唐檸起身。
少女的一縷碎發擦過明若虛的掌心。
他的耳根微微發紅。
這幅畫麵落在楚硯眼裏,簡直像刀子一樣捅進來。
岑寒:“不想吃可以早點走啊,實驗室最近很忙吧。”
楚硯反而主動為明若虛盛了一碗湯,“爺爺賣關子,是會澤縣的灰豆腐。”
他並不敢為唐檸盛湯,連多看她一眼,都是對她的玷汙。
嫉妒當然是人性的本能。
可今時今日,難不成他們任何一個人,居然還有臉去嫉妒嗎?
大門被匆匆推開,遊雲驍帶著一身風塵仆仆而來。
一見到岑寒,他就變了臉色,“姓岑的,出來一下。”
岑寒剛一走出餐廳的門,離開唐檸的視線範圍,迎接他的就是遊雲驍砸來的凶猛鐵拳,“你還敢出現在這裏,你不知道她有多麼恐懼你嗎?”
單論殺人技,岑寒比遊雲驍高超不知道多少倍。
然而他不閃不避,任由這一拳砸得實實的。
岑寒的臉立刻被打腫了,半邊牙都被打碎。
他吐出一口混著碎牙的血水,“我半年沒有見姐姐了,終於把境外的一切都安排好了,死囚上斷頭台之前,總該賞一頓斷頭飯吧。”
遊雲驍:“很好,你早該去死了,死得遠遠的,悄無聲息的死,最好永遠不要讓她聽聞你的死訊,你的名字沒出現在她的世界裏一次,都是對她的精神汙染。”
“你呢?你和楚硯又有什麼臉,出現在姐姐的麵前?”岑寒忽然笑了,“我想到一個很好的辦法,等我死的時候,把你和楚硯送到另一個世界好不好?或許這會是,我為姐姐做的唯一一件對的事。”
另一個世界,是指沒有明若虛本源幹預的那個時間線。
在那裏,唐檸被他們親手殺死。
那是一個沒有唐檸的世界。
是——無間地獄。
遊雲驍隔著窗子望向唐檸,明亮的日光傾灑在少女的臉上,光影的流動溫暖的猶如印象派的傳世畫作。
她和明若虛對視一眼,輕輕淺淺地笑著。
天堂近在咫尺。
但他的的確確該下地獄。
“也好。”
如今我能為她做的,也隻有把罪人關進地獄。
哪怕那個罪人就是我自己。
唐檸在這個世界隻活到二十歲。
她是享譽全球的知名醫藥學家,人類生物醫學被她推向一個嶄新的紀元,她是當之無愧的先驅者和奠基人。
人們為她著書立說,哀歎於她的英年早逝。
甚至有偏僻的山村為她立祠,把她當做神仙供奉。
係統:【沒辦法呀,你這具身體畢竟是明若虛用本源神力重塑的,受到小世界的排斥。】
即便是肉身崩潰了,明若虛的本源依舊凝聚在唐檸的真靈之中,上古陣法依舊在流轉。
唐檸問明若虛:“你有什麼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