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時節,夏暑尚未消去。
朝歌羅家,夕陽從紫色的雲彩中噴出幾縷金黃,照在青石鋪成的小路上。
一女子從假山那便緩緩走來,隻見她手提著竹籃,綠色的羅衫被輕緩的步伐帶動,雲一般的百褶裙子散開,好不妙曼。
園中荷花雖敗,卻留有餘香陣陣,清風拂過,說不清的萬種風流。
絲竹提著籃子入了垂花門,便見一個紮著丫鬟髻的小丫頭莽莽撞撞的向自己衝來。
“慢點走,你趕著投胎呐?!”絲竹迎麵就對著那丫頭斥責道。
“絲竹姐姐,不好了,裏麵念夏姐姐和周嬤嬤吵起來了。”
“怎麼回事兒?你先緩口氣,與我說清楚。”
清洛聽了絲竹的話,緩緩的呼吸了幾下,這才說道:“今日拂冬姐姐檢查三小姐的飾品,發現前兒二太太才送來的釵子又不見了。您也知道,周嬤嬤......”
說道這裏,清洛小心的看了一眼絲竹,見絲竹表情並無變化,這才繼續說下去。
“拂冬姐姐性子向來老實,本來的話,等通報了小姐,這些事兒小姐自然明白。
隻是恰好念夏姐姐在身邊,姐姐向來是個風風火火的性子,這不,趁著嬤嬤來,就鬧了起來。”
“念夏姐姐認定這東西是嬤嬤偷的,嬤嬤仗著自己身份,念夏姐姐又拿不出證據來,反而把事情推到念夏姐姐身上,說她賊喊捉賊。”
“姐姐快去看看吧,眼見兩人鬧到了院子裏,小姐不在,拂冬姐姐勸不住他們兩個,這下可算是要翻天了。”
“這個老嬤嬤。”
絲竹聽了清洛的話,低聲輕咒了一句,才風風火火的跑到院子裏去。
周嬤嬤本是四小姐的奶嬤嬤,下人堆裏,他們奶嬤嬤身份算是高的,輩分又大,平日丫鬟們那裏敢招惹。
但這個周嬤嬤真是叫人不喜,本來那些有經驗的嬤嬤教訓小丫鬟也是應該。隻是這個嬤嬤怕是人老糊塗了,竟連小姐的首飾都惦記上了。
去年來就老是借著由頭向小姐借東西,就不見拿回來過。最近幾月就更是變本加厲,見借的麻煩,直接改成“拿”了。
四小姐這裏,兩個大丫鬟,一個念夏管著下人和小姐的衣食住行,一個拂冬管著小姐的金銀首飾。
拂冬向來性子沉穩,雖不太會說話,卻是管財的一把好手,小姐今兒有什麼收入支出,什麼時候得的,什麼時候出的,全在她腦子裏。
前幾月檢查時,發現小姐每月必丟點東西,先時不知道是誰拿的。將房裏的丫鬟們都詢問了個遍。
這麼一查還真偷偷查出了幾個不好的,回了小姐,才趕出了幾個人,這會兒子,小姐的首飾還老是丟。也就查到了周嬤嬤頭上。
這麼久查下來,別說秘密了,怕是其他院子裏都知道小姐的東西究竟是誰偷的了。
偏生四小姐性子溫潤,又肯吃周嬤嬤的套路,幾次都饒過了。
這不,這個月,周嬤嬤又惹出事情來了。
“你們就知道我老婆子一個好欺負是不是?我呸!不要臉的東西!自己偷了東西,栽贓到我老婆子的頭上!”
進了院門,就聽見周嬤嬤的吼聲。
一堆小丫頭圍在周嬤嬤和念夏的身邊,想勸又不敢勸,愣在哪裏移動不敢動的。
“誰偷東西了嬤嬤自己心裏明白!”
絲竹推開一群小丫頭,靠近周嬤嬤這邊,見著身穿杏紅色裙子,深山披著件粉色褂子的念夏。
此時她一雙嬌俏的臉蛋皺起,嘴裏反擊著。
再看過去,一個穿著個黃色裙子,披著青色褂子的拂冬。
見她呆呆站在那裏,憋著一張嘴,半句話說不出的樣子,絲竹在丫鬟堆裏無奈搖了搖頭。
“那你倒是拿出證據來呀!捉賊拿贓,你拿出證據來,我老婆子不敢說一個不字。
倒是平白無故的冤枉我,我告訴你!別說你原是二奶奶房裏的,就算是二奶奶在這裏。我也是不依的!”
可是那裏來的證據呢?難不成現在還要帶了人去周嬤嬤家中拿贓嗎?院子裏就那麼幾個丫鬟婆子,先不說身份上這本不是他們該做的。
即便是到了周嬤嬤家門口,又能拿出個什麼說法呢?主子沒有吩咐,小丫頭們怎麼能先做主呢?偏偏小姐又不在這裏。
絲竹見周嬤嬤這樣鬧下去不是辦法,若是小姐可能還好說話,若是鬧到二奶奶那裏,怕是不能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