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菜尚算美味,司花老神卻吃得是極度心不在焉,吃一口就要大力吸一下鼻子,那酒香猶在……杜雙慈心中愧疚,又感覺到老者不一般,因為他的存在,此時的逐瀾渾身更有一種她從沒見過的冷傲的王者之氣,同樣食不知味的快速吃完,告備一聲躲到廚房洗碗去。
司花老神強自默默忽略掉他的兩百年老酒,仍做出一副笑眯眯的為老不尊模樣,看著在廚房認真收拾洗碗的杜雙慈嘻笑道:“殿下,這個凡人與你同居同食,跟前跟後,是你在凡間新娶的王妃麼?”
“王妃。”殿下這兩個字帶了疑惑。
司花老神嘿嘿一笑:“是啊,王妃。想當年你父王才你一半大,就娶了你母妃,那真是一件令天地為之動容的盛事啊!”
“王妃是什麼。”
沒想到逐瀾會問這樣的問題,司花老神噎了一下,意味深長的瞥她一眼,瞄到杜雙慈的身影笑道:“王妃——就是白天給你洗衣做飯,晚上給你蓋被暖床的人。”
殿下默然。
司花老神想到殿下的成長經曆,故作深沉的道:“想當年你父王在你之齡,你已自可統領整個鬼殿。殿下今日,是到了娶妃的時候啊!”
逐瀾淡漠的轉向他:“為何要娶妃。”
“以殿下之尊,天帝尚不可直呼其名,為何一介凡人可以?殿下之冷,親信不可近身,為何一介凡人可以?以殿下之性情,為何縱容一介凡人放肆?殿下無情無欲,為何獨吃這個凡人所烹之食?殿下縱她之權,待她之心,伴她之情,已是把她當做你的王妃了。”
是麼……
逐瀾些許迷惘的望向杜雙慈。或許是感覺到她的視線,杜雙慈從廚房裏探出頭來,抿著唇衝她彎眉一笑。司花老神見此,捋須笑而不語。
逐瀾轉回目光,冷酷的望向司花老神:“你在我麵前耍花招。”
司花老神撇撇嘴雙手一攤:“老神隻是以一個過來人的身份給殿下進言幾句,至於是不是花招,以殿下之智,想一想不就明白了嘛。”
逐瀾道:“滾。”
感於她難得用這樣失了氣度的怒詞,司花老神又是嘿嘿一笑:“殿下別動怒,我這就回去再準備幾壺好酒來,殿下大婚,可不能少了喜酒排場。”
逐瀾隱於袖口的手微微一動,老神見狀,驚得一跳,倏然笑道:“老神告辭,殿下要學人家凡人隱婚,老神一定會當做什麼都不知道的!”
他說完的時刻消失無蹤,不知來處不知去處。逐瀾往那方向淡漠一瞥,回到房中,讀菜譜。
杜雙慈收拾完廚房,轉身出來卻見隻有殿下一人,不由奇怪道:“逐瀾,那位老伯呢?怎麼突然就不見了?”
逐瀾:“走了。”
杜雙慈終究是有點好奇還有人可以與逐瀾這般熟稔,況且逐瀾一副怒而拿他無法的神態,她開口問出:“他是你的——親人?”
逐瀾淡淡瞥她一眼,道:“不是。”
杜雙慈抓了抓腦袋,想問卻不知該從哪裏再開口,要是讓逐瀾將她的身世給她仔仔細細說一遍,那是有一種上天下地都不可能實現的感覺,隻好放棄。看著天色,她奇怪於逐瀾靜靜坐在家中,問道:“今天下午不出去撐船了麼?”
“嗯。”
杜雙慈自己也意識到有些無話找話的嫌疑,望她一眼,想到幾日不曾打掃,幹脆趁這個時間屋前屋後的清掃擦洗一遍。自己身上的衣裳,正好脫下換洗,逐瀾今早也剛剛脫下一身,屋後就有一汪清池,索性沐浴一番再抱著木盆去慢慢的洗。
逐瀾漠然的見她忙來忙去,眼簾微微一動,司花老神那句話不期然重新冒了出來。
王妃,就是白天給你洗衣做飯,晚上給你蓋被暖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