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有人認為,一個真正的男子漢,在遭受到身體重創的時候,還是能麵不改色,其實這是忽悠人的。疼痛會讓你的神經和肌肉群產生條件反射,比如沒人能做得到,在瀕死之前還能克製身體的抽搐一樣。
突然,孔俊豪回過頭,用英文對他們說道:“他已經活不了了......大副,我的建議是,將他扔下海裏吧。”
我聽罷一愣,隨即就脫口說道:“no......”
孔俊豪很明顯沒想到我還能說話,我一開口,他陡然就像踩著了貓尾巴的老鼠般後退了兩步,驚駭地看著我。
我露出了一個苦笑,艱難地道:“我覺得,我應該死不了......還是能救一下的......”
孔俊豪頓時倒抽了口冷氣,接著又再倒退了幾步,他的眼裏,透出了無比的震驚,和對我深深的恐懼。
不過孔俊豪不是傻子,他穩了穩心神,不退反進走了上來。
他上上下下地打量了我幾眼,就蹲下了身體,居高臨下地看著我說道:“殷雄是吧?別想著再恐嚇我,你已經身受重傷,現在就是一隻紙老虎,難道你會認為我還怕你嗎?”
“可是,我剛才明明看到你怕了啊。”我說著就不禁咧了咧嘴角,好像很久我都沒玩過貓捉老鼠的遊戲了。
有很多時候,你不可避免碰上這種落井下石恩將仇報的人,你大度地原諒他,並不能讓他對你產生感激之心,反而他還會更怨恨你落了他的麵子。所以我一貫的做法,就是將這種人狠狠地蹂~蹋一番,這樣才能解氣。
或許是我太過計較,太過心胸狹窄,但是我認為,這無關其他,這是最根本的原則性問題。對於這種人,必須要保持零容忍的態度,因為你仁慈的決定,往往會讓這些人覺得有機可乘,然後在背後陰你一手。
我還有很多事要做,難道還得要分出一部分精力,來處理這些鳥事?那還不如快刀斬亂麻。
“你......!”孔俊豪眼裏的凶光一閃,不過很快就一隱而末。
“嗬嗬,孔俊豪,你這種人,我不是第一次遇上。我也看得出來,你是想對我做點什麼來報複一下,不過現在有那麼多人在,你要怎麼辦?難道要殺了我?”我笑吟吟地看著他說道。
因為我看到了,他的眼裏潛藏著的殺機。
孔俊豪雙目一冷,就壓低了聲音說道:“別以為我不敢......隻要我把他們支開......”
說著,他倏地一笑:“最後我說你傷勢過重死了......”
“嗯,這倒是個好辦法,不過你這如意算盤,恐怕會落空了。”
“嗬嗬嗬,殷雄,那麼你就等著吧。”孔俊豪說完,就站起身走了開去。
孔俊豪一走,我的視線就投注在了大副的臉上,他正糾結地看著我。
我咧嘴一笑,說:“合米。”
其實從剛才我就看出來了,我傷得如此之重,如果我眼前的大副和這些旅客,真的動了救我的念頭,老早就把我抬出去了,也不用等到這個時候。
然而都過去那麼久了,並沒有哪怕一個人,想要走上來將我搶救一下的。
我也明白,在他們心裏我是個動機不明的殺人~犯,所以讓他們對我施於援手,是不切實際的。而我殺了這兩頭水猿人,也不是為了去救這些人。
因此我沒有怪他們,正如同我漠視他們的生命一樣。舊人類和新人類的秉性,說白了都是一樣的,骨子裏頭透出的都是自私,還有貪生怕死。當然,我也不例外。
他們的漠視,對我來說再正常不過,而我也沒有忘記,他們是舊人類,我是新人類。我們從天堂島出來,是為了什麼。
半響,大副突然掉頭就走,而其他旅客,也紛紛跟在他的身後離開。
很快地,他們都走~光了,從艙門魚湧而出。這底艙就剩下了我一個人,還有兩頭讓鋼纜懸掛在半空,繼續顫抖抽搐著的水猿人。
我鬆了口氣,重新閉上了眼睛,抵抗著陣陣的眩暈和虛弱。
就這麼過了大半個小時,我感到了有人在接近,盡管他踮起了腳,走得很輕,很輕,我還是聽見了。
最後他站在我身旁,蹲了下來,還伸出手指到我的鼻尖處,探了探我的氣息。
他輕輕鬆了口氣,喃喃的道:“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