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元寶的馬車轎廂原本是封閉的,到了平康坊,換了輛敞篷車。
王肥初次探訪花街柳巷,雖然有足夠心理準備,可依舊被震撼得夠嗆。平康坊青樓一條街,鋪陳得富麗堂皇,寬闊的街麵上都是精致的雕花青磚,兩旁除了筆直青翠的行道樹,每隔十來步都有精美石柱,每個石柱竟然掛著粉紅色的燈籠,想必到了夜間,整個青樓街也是燈火通明。
不愧是王公貴族的銷金窟,這條青樓街,除了濃鬱的水粉味道,沒有半點煙花妓寨的俗氣。不知在晚上,這裏又是什麼樣的光景?
王元寶兀自介紹,“即便繁華如東市西市,到了晚間,也是歇業的時候,遵守“宵禁”的規矩。整個大唐長安,或許隻有這裏,可以無視“宵禁”,通宵狂歡。”
無視宵禁的青樓街!
放眼望著金縷奢華的煙花樓台,樓榭上偶爾驚鴻一瞥的回眸,竟然都是國色天香。
王肥忽的想起平日常聽到的這句話:不到平康坊,枉做少年郎!
或許,隻有在這裏,才可以稍稍體會到一點大唐天朝的麗質。
在擺下酒宴的五鳳樓內,王肥敢發誓,這輩子從沒見過這麼多漂亮女人,尤其是穿著如此暴露,恨不得僅僅裹上一層薄紗,曲線春guang畢露。
這種驚豔的裝扮,是大唐的風俗,不過隻有貴婦和妓女才適用,當然,二者氣質有天壤之別。普通人家的女兒,是不會穿這種暴露服飾的,既不適合勞作,又容易招蜂引蝶。
萬萬沒想到的是,平康坊酒宴的做東者,從一堆豐乳肥臀中亮出臉來,竟然是李林甫的兒子李岫,很英俊的小白臉上還掛著笑。
再看周圍的那些公子哥,也似曾相識,當初在郭家,似乎見過這些不要臉的子弟。
這頓飯,莫不是鴻門宴?王肥不解的望了王元寶一眼。
“肥哥,李公子非常想跟你交朋友,再三囑咐元寶,務必把你請來,一笑泯恩仇!”王元寶嘿嘿笑了笑,這番話他自己都覺得別扭。
李岫微笑著從女人堆裏抽身上前,走到王肥身前,深深地彎腰行禮,“肥爺,感謝你的救命之恩,李岫今日專門擺酒致謝,以後你就是李岫的朋友了。”
王肥微微驚訝,這個李岫,一掃往日囂張的模樣,氣度仿佛沉穩了許多,莫非自己一刀,割掉的是他的頑劣根?隻見李岫微笑著靜望著自己,王肥也隻好回禮道,“李公子,你大病初愈,不宜酒色!”
“哈哈哈……所以,本公子請肥爺白天來五鳳樓,要是換了晚上,李岫的小命可就陪這裏啦!”
在座的幾個公子哥,都陪著怪笑起來。笑得最厲害的是個油頭粉麵的公子,曾在郭家見過,是戶部侍郎、水陸轉運使楊慎矜的兒子楊元聰。楊慎矜是李林甫一手提拔起來的,楊元聰自然竭力巴結李岫。而王元寶,僅僅微微一笑,就恢複如常。
區區一場笑,足以分辨人情世故,關係疏親!
王肥發現,自己昨晚,打開心中的結後,腦子無比清明起來,對於在座子弟的行色,都看的清清楚楚。於是,他順從的跟著李岫坐到客席上,隨即,被兩個異常美貌的女子夾在中間。
“肥爺,千萬別嫌這裏的女人髒,今兒個,李岫請的都是文鳳,花鳳一個都沒有。”
來之前聽王元寶介紹過,五鳳樓是平康坊頭一號的青樓,幕後的東家都是當朝權貴。所謂五鳳,出自每年的花魁評選,選出五名獨具風情的女子,其中常有異國佳人。比如往年的“黑鳳”,就來自南洋。在五鳳樓,文鳳是專門投文人騷客所好的才女,賣藝不賣身。
王肥略一打量,看到這兩個女子美貌卻不豔俗,眉眼間略微有些傲氣,確實像煙花女子。隻是穿著異常暴露,豐滿的前胸僅僅套上一層薄紗,露出大半白皙蜜團……王肥終究是個血氣方剛的男子,甚至比一般男子要血氣旺盛許多,此時,心裏不禁跳得厲害,一團火在胸裏急速升起。
他深深吸了口氣,調動內息,穩定心中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