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接了史痦子贈送的商鋪,陳叫山與鵬天、三旺、麵瓜從酒店搬出來,住進商鋪後院裏,每天早上,陳叫山便要看報紙,聽收音機,了解時事……
“先生,這是上趟跑船的貨運清單……”麵瓜將一個厚厚的大信封,交到陳叫山手上,“我粗略算了算,咱租用那倉房,租金雖是合適,但陸上轉移成本卻是增加了,萬青林還跟孫伯開玩笑說,虧得都是老主顧的貨多,要不然,貨一壓多,非把孫伯他們累趴下,晚上回家,跟小嬸親熱都提不起精神哩……”
陳叫山也隨之笑著,心底卻暗暗唏噓:在香港創辦航運公司的事兒,隨著這邊清算工作接近尾聲,也是越來越近了……這一切之前提,是破冰計劃,倘若順利實現,其後便是海闊天空,任由翱翔!
可是,破冰的契機,何時出現呢?
“嘀嘀……”
院門外傳來兩聲汽車喇叭,陳叫山剛欲起身去看,大魁卻已經推門進了院子。
“陳哥,兄弟有個事兒……”大魁哭喪個臉,正要往下說,瞥了一眼麵瓜,又頓住了……
“麵瓜,你到孫伯那兒去一趟,跟鵬天和三旺他們,商量一下轉運車隊的事兒……”陳叫山明白大魁有重要話說,便將麵瓜支走了……
“陳哥,這回你得幫幫我啊……”大魁忽然跪在了陳叫山麵前,隻差眼淚往下掉……
原來,大魁前陣子在賽狗場押注,贏了些小錢,忽然人就飄乎乎起來了,決心大幹幾把!
上周四,大魁從清算小組偷偷支了一大筆錢,在賽狗場下了個超級大注,想著要翻倍地賺,可結果,一下賠了個底朝天!
“陳哥,你幫幫我,幫幫我……”大魁帶著哭腔說,“今兒晚上,史先生要查賬呢,我實在是……實在是沒法子了呀!”
陳叫山將大魁扶在了椅子上,彈一支煙給他,並親自為其點了火,“兄弟,你怎就這麼糊塗呢?賽狗那事兒,都是根據賭注份額來配狗的,你玩這麼大,可不就讓人家惦記上了麼?”
大魁被訓得低垂著頭,唉聲歎氣……
訓斥的話說完了,陳叫山換了一種語氣,“這樣吧,這事兒我替兄弟擔著,咱統一下口徑,就說……就說你借給了我陳叫山,而我買的股票,被咬死了,一時半會兒解不開……”
“陳哥,謝謝你……”
這一回,大魁的眼淚是真的流下來了,不是焦憂,是感動……
晚上,史痦子在史家花園組織人手查賬,大魁將陳叫山的借據拿出來,果然順利過了關……
大魁請陳叫山喝酒,陳叫山說,“兄弟,想不想翻本?”
大魁一聽,眼珠子登時綠了,話也顧不上說了,一個勁兒地點頭……
“我調查清楚了,賽狗場的龐老二暗中給頭狗打了針的……”陳叫山說,“我給杜先生知會了一聲,杜先生說,都在上海混飯吃,低頭不見抬頭見的,事也不能做太絕,給你討回百分之八十五,然後,咱再照龐老二的秘單,再下一大注……”
三天後,陳叫山帶著一張支票,交到了大魁手上,大魁一看數目,便又要給陳叫山下跪,“陳哥,你是我親哥呀……”
陳叫山將大魁扶起,“誰沒有個一差二錯的?兄弟,咱有福同享,有難共當嘛!”
大魁用中指頭在支票上“嘣”地一彈,“哥,既然咱有杜先生和龐老二這暗線,索性再幹上幾單大注,本金我出,咱四六分賬,我四你六,咋樣?”
當天深夜,史痦子去找姘頭睡覺了,大魁將陳叫山領到史家花園後院,在一座假山前停住,用一把黃銅大鑰匙,插進假山裏,一旋,假山徐徐移開,露出了一個地道入口……
陳叫山與大魁舉著馬燈,進入地下密室,七折八拐,逾過一道又一道機關,大魁猛地將燈光一打開,陳叫山頓時驚得眼如銅鈴——
一大摞一大摞的金條,一大堆一大堆的銀元,一大箱一大箱的珠寶,一大捆一大捆的鈔票……
我的天啦,原來這裏就是秘密金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