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底,正是農忙的時候,大中午的,本該是程家村社員們忙活午飯的時間,今兒卻都圍在村邊大河的橋上,裏三層外三層的,將個石橋圍的水泄不通。

人群正中,傳來一道尖利刺耳的女聲,“你們告訴他!再不回來我就跳河,等著死老婆吧!”

“程大丫!你個死婆娘趕緊給我下來!”人群前排,一個幹瘦婦人跳著腳罵道:“我看你就是誠心不想我兒子好!他在部隊裏好好的,你喊他回來幹啥?!”

“哎呀趙嫂子,你罵她幹啥?人都要跳河了!趕緊去給你家趙察拍電報吧!”旁邊的社員們七嘴八舌的勸著。

“跳河?!這個死婆娘哪月不撒潑打滾上吊投河?”那被叫做趙嫂子的婦人瞪了說話的人一眼,大聲罵道:“我兒子為她回來耽誤了前程,你負責?!!!”

這話一出,想勸的人都不敢開口了。

隻剩下跨坐在橋上的那名少女,還在嚷嚷著:“去給趙察拍電報!我要見他!不然我就去死!!!”

說著,將另一隻腿也跨到橋外,瘦削的身子整個都懸在空中,搖搖欲墜的,引來人群一陣驚呼。

“程大丫你幹啥!”一旁的村支書急了,上前一步想把人薅下來,卻惹來橋上少女一陣尖叫,原本十分的美貌,被那扭曲的表情糟蹋得一分不剩,也將村支書嚇的不敢再伸手。

雙方就這樣僵持住了。

就在這時,站在人群外圍的一名社員突然指著遠處一陣驚呼:“哎呀你們看?那是不是趙察回來了?”

人群轉頭一看,果然見一個穿著綠軍裝、背著行李的高大身影向這邊走來,於是紛紛喊道:“趙察回來啦!”

這聲音傳到坐在橋上那名少女耳中,她心中一喜,想要站起來看個清楚,沒想到腳下一滑,撲通掉進水中,濺起大片水花。

“哎呀!程大丫跳河啦!”

“天呐!她真跳啦?!”

“愣著幹嘛?救人啊!”

人群亂哄哄的,想要跳下河去救人但看著近三米高的距離又不敢,猶豫間,就看到一道軍綠色的身影衝到河邊,一躍而下

。。。。。。

程清清迷迷糊糊的睜開眼,隻覺得哪哪都疼,尤其是肺上火辣辣的,一呼吸就疼的喘不上氣來,她無力的咳嗽幾聲,這下更不得了,整個人疼的蜷縮成一團。

緩了一會兒,她才徹底看清眼前的景象。

入目的是被蟲蛀過的木梁和灰撲撲的瓦片,屋頂僅有的一片玻璃瓦帶來了一線天光,無數灰塵在光下飛舞著

這哪?

程清清用力回想,也想不起來自己怎麼到了這裏。

這時,一段陌生的記憶湧入她的腦中。

一陣眩暈過後,她總算是明白過來,自己這是穿越了。

穿的還是她前段時間看過的一本年代錦鯉文。

女主是一名下鄉知青,但她錦鯉體質,福運逆天,剛下鄉不久就恢複高考,在備考期間,遇見回鄉正好死了老婆的男主,對男主一見鍾情,原本兩人有緣無分,但男主因為家裏出事,心灰意冷之下申請了轉業,回鄉做了縣裏公安局局長,女主靠著自己的似水柔情,一邊看書一邊找機會和男主相處,一來二去的,兩人就好上了

這還不算完,女主順利考上了大學,一路順風順水的找到好工作,男主也一路升遷,成了一方大佬,對女主還是一心一意,兩人日子越過越好,甜寵無邊,羨煞旁人。

而原身,則是原書中那位作天作地作沒了丈夫前程的“前妻”。

她不僅自己死了給男女主創造機會,還成了女主的對照組,每當被人提起,就是一句“那個沒福氣的薄命人,太能鬧騰了,也是活該過不上好日子。”

程清清記得原書評論區,提到男女主就是“嗷嗷嗷好甜!”,提到原身就是“為什麼要安排這樣一個臭女人讓我們崽崽成了繼妻?”、“這樣一個作死的女人安排來幹嘛?給我們崽崽添堵嗎?”、“想到這個潑婦我就生氣,她怎麼不早點死?”

當時看的時候不覺得,但此刻自己成了這個“潑婦”,程清清的心情還是十分微妙的。

從原身短暫的記憶裏,她知道了很多書上沒寫的東西。

原身是家裏的大姐,下麵還有一對弟妹,她從小喪母,一個爹又懶的出奇,從記事起,就在努力帶著弟弟妹妹掙紮求生,因而養成了一副潑辣要強的性子,十六歲時偶然見到回鄉探親的趙察,被迷的暈頭轉向,之後便哭著喊著要嫁給他。

趙察比她大八歲,先前一直在部隊裏,那一次回鄉原本也有相親的意思在,沒想他相看一次原主就去攪和一次,趙家被她鬧的沒辦法,問過趙察,他不置可否,一副誰都行的樣子,趙家順水推舟,原主就這樣歡天喜地的嫁給了心上人。

但沒想到,結婚當天趙察收到部隊發來的加急電報,扯完證就連夜坐火車走了,自始至終沒碰過原主一根手指頭。

這一分別,就是兩年。

原主作為隻上過幾天掃盲班,勉強會寫自己的名字的村姑,從小就靠著一股勁野蠻生長,在那種家庭帶著幾個弟妹順利長大給她的經驗就是,隻要肯豁出去鬧,就總能達到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