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士拿著一個小方盒走到馮婧的病房門口,見馮婧已經靠著枕頭坐著,正用手撫摸著趴在她床邊的另一個正在熟睡女孩子的手,便走進來把手中的禮盒交給了她,馮婧睜大眼睛問:“是誰送的?”護士搖頭,並說,“是拜托快遞公司送過來的。”說完檢查了點滴瓶的速度,便離開。馮婧拆了禮盒上的藍色綢帶蝴蝶結,打開盒蓋,是一方名為“萊芒湖邊”的絲巾,上麵用筆觸和水彩畫技法記錄了貴族上流社會的一些體育活動,動感的畫麵體現了活動中的快樂心情。最下麵放著一張白色的卡片,用鋼筆寫著:願浪漫的你早日康複。圓潤,脾氣應該很好。馮婧就這樣想著,陪著她的毛可醒來立馬搶去那方絲巾,吵著說要打劫。送早飯的城姐看她們在鬧,笑著說:“一方手帕多平常,有什麼好搶的。”毛可把絲巾攥在手裏,鄭重其是的宣布,這可是一大牌的產品。城姐跟毛可繼續爭著,馮婧淡淡笑著也沒接什麼,心中隱隱有一種水草般瘋長的開心,她盡量用不以為然的笑壓住心中這種欣喜,不叫毛可她們看出來,免得她們又來笑話她。
他站在大大的落地窗前,陽光被窗前的樹葉剪碎在他麵前形成一麵湖,他撐起雙臂,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接著他摸摸自己的臉,覺得有點緊繃,趕緊拿起水動力噴霧對著臉噴了幾下,對著鏡子拍勻後,舒心地仰著頭靠在純白色的沙發上感受著臉上的水嫩。正在這時,房子裏的電話響了,他爬過去拿起電話,隻是放在耳朵旁邊,並不出聲。電話那頭親熱地叫他千萌,他依然沒有出聲,任電話那頭細細數著那邊的思念,好像與自己無關。通話持續半小時後掛斷,他始終沒有說一句話。他放下電話,臉上掛著甜意。他想象著將要從尼泊爾飛回來看望他的靜思姐,會以怎樣千般萬般疼愛他的姿態出現,然後在他的額頭上輕輕地吻一吻,嗅著他身上的香,拉拉他的襯衫領角,告訴他這種香是她喜歡的。他越想心裏越雀躍,咯咯地笑著往身後的沙發上一躺,他要一日都這麼躺著,眯著眼看著窗外明晃晃的陽光,不知不覺就睡著了。醒來後,已是黃昏,他覺得他永遠都那樣幸運,總能與美好的事物邂逅,就像現在一睜開眼就能看見黃昏。他對著鏡子嘟嘟嘴,又一次幸福的笑了。他聽見手機傳出《絕望先生》裏的信息鈴聲。他打開信息提示欄,信息內容告訴他,那個他稱她為女貝的人,今晚8點出院。他回了一條“送那盆上次我看上的五色梅,30分鍾後,過來取卡片。”的信息。然後放下手機去了書房。
“恭喜你要出院了。”城姐捧著一束白玫瑰“獻上我純潔的愛。”毛可接過花,聞聞放到一邊“你真會挑時候,你就不能送到家裏,你嫌要拿回去的東西太少了是吧。”城姐也走近了床邊,邊整理著東西嘴裏罵毛可賤人。馮婧落在椅子上,看她們吵的熱鬧,咯咯地笑。收拾的差不多的時候,護士走過來,放了一盆花在案頭,毛可打趣道:“現在住院還有花送呀,還是粉色五色梅,這麼臭。”護士瞥了她一眼,“是一位先生送過來的。”說完又從護士服長長的口袋裏拿出一張全是藍色絲製的小星星卡片放在五色梅旁邊,就出了房間。毛可手快地搶過卡片對著城姐鄙視地說,“有人比你還不識趣。”然後打開卡片對馮婧說,“是念還是念呢?”馮婧幽怨地看著她無可奈何地笑著。毛可已經開始念了。“花葉有毒,誤食腹瀉,謹記。”城姐聽完笑著說,“都知道你是腹瀉住院的,什麼來頭。”毛可把卡片遞給馮婧,馮婧一看,一如之前卡片上的字跡,笑道,“就是那個送我裙子的人。”城姐聽完,一邊笑著說,“桃花朵朵開呀你。”一邊跑過去在馮婧身上摸來摸去,要借運氣。毛可不屑地看著她們,心裏卻盤算著怎麼讓自己才能讓自己喜歡的男人看上。三個人一直鬧著,直到城姐叫的車來。
馮婧的房間隻剩下馮婧一個人的時候,已是很晚。她帶著點點倦意,拿著卡片,走上陽台,輕輕地靠著牆滑在地板上坐著,透過陽台的透明圍欄,夜色無比輝煌。她拿著那兩張卡片,盯著字反複地看著,想象著筆者的摸樣。樓下男子抱花的摸樣浮現在眼前,她臉上熱熱的,她不得不承認自己之前是不愛朱哲的,他走後帶給自己的失落,隻是出於習慣。就像你不斷回頭,不斷看到有人對你笑著,突然有一天,你回頭,發現後麵少了那樣東西,你一定會覺得很不習慣,失落感就油然而生。現在有人填補了這個空,她也就自然而然地看到了那個人。對於樓下的男子她是喜歡的,至少現在是喜歡的。而對於那個神秘的男子,她也是喜歡的,不然也不至於拿著他寫的字看到自己喜歡的人的樣子。她紅著臉,重新看了一眼那卡片上的字,然後站起來趴在陽台上,對著樓下對角陽台看了看,露台上一片安靜,一片漆黑。她有點失落,又感覺百無聊賴,心想我住院的這幾天,他會不會也是這樣的心情。她在這裏將近發了一個小時的呆,覺得身上有點涼了,才懶散的走進去,將卡片放進了自己喜愛的《春琴抄》中。客廳裏的電視畫麵是被稱為暄姑娘的人從一堆案卷中疲憊的抬起頭來,望向不遠處聲音的來處,隻見來人麵戴白玉麵具,豎拿橫笛立於哪裏,無聲無息,周身散發出一種安然沉靜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