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在病床邊,周菡一直默默地看著賀子宣。

大約晚上七點鍾的時候,賀子宣醒了過來。微微地睜開眼睛。在看到她在自己身邊時。他的眸中閃過一絲訝異。

“你怎麼會在這裏?”

周菡沒有回答他的話,隻是問道:“為什麼要捐獻腎髒?”

賀子宣的眸光一閃,想說什麼的時候。周菡先開口打斷了他。“我都知道了。”

深邃的眸子暗了幾分,淡淡的開口:“我不捐獻。那個人就不捐獻給你弟弟。我沒辦法。”

“那你為什麼要救周澤?”

“我之前答應你的。”

“答應我的,就一定要做到嗎?”

“哪次我答應你的事情沒有做到?”

毫不在意的口吻。卻生生讓周菡掉了淚。

是啊,不管是三年前,還是被他囚禁的那三年裏。不管他對她的態度如何。隻要他答應過她的事情,從來都言出必行。

所以,為了救周澤的命。為了勸別人捐獻腎髒,他也割了自己的一顆腎!

如果賀子宣真的恨她。真的有必要為了折磨她,割了自己的一顆腎髒嗎?

異常淺顯的道理。誰都知道,不可能。所以那天他攔著她不讓她來醫院,其實不是想在周澤的手術上動手腳。是怕她發現他為了救周澤對她的付出,是不想讓她感覺內疚而已。

抹了抹眼角的淚。周菡沙啞著聲音問賀子宣。“兩年前,我爸的車禍,是不是你找人動的手?”

“我說不是我,你信嗎?”賀子宣抬了抬眼,聲音淡淡的。

周菡靜靜地看著賀子宣,心裏說不上來是信還是不信,隻是繼續闡述著事實。“我在現場看到了你的車子。”

簡單的事實,像一把刀,劃開了兩個人之間的距離,所以賀子宣沒法說,那天周菡去見周父,他是知道的,他也知道周父是個什麼樣的人,所以他擔心周菡,才一路跟了去。

蒼涼的笑了笑,他俊逸的臉上滿是不在乎。“我就知道你不信。”

周菡顫抖著唇,低著頭沉默了許久。

一分一秒緩慢地流淌過去,每一個時間間隙卻像是鋼針,紮著賀子宣的心。

也許這就是報應吧?

賀子宣喪氣地想著,卻沒想到,周菡抬起頭來的時候,帶著眼睛裏的淚跟他講:“賀子宣,我們重新開始吧?”

重新開始,如此簡單的四個字卻帶著無比沉重的負擔,在那麼多絕望又血腥的經曆之後,重新開始,談何容易呢?

所以,賀子宣聽完她的話後,認真地看了她三秒鍾,講了一個字。

“好。”

“賀子宣,你要想清楚,我可能一輩子都無法懷孕了。”

“我也少了一顆腎。”

驢唇不對馬嘴的回答,卻讓周菡的淚掉的更凶,埋頭在賀子宣的懷裏。

何其不幸,因為你我們遭遇了這麼多;

何其有幸,在遭遇了這麼多以後能真正的擁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