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蘇薄言,我死了,今天上午的事吧。本來想去頂樓曬衣服的,結果在頂樓撞上黑幫交易,順手報了警錄了音,好巧不巧的半途被他們發現,把我給殺了,所以現在就在這裏嘍。”
“嗯,那你打算轉世嗎?”
“不轉,想留在這裏過日子。”
“那填張表吧,報個自己感興趣的專業,一會有人來接你嗎?”
薄言接過那張表,腦子有點嗡嗡的疼,有生之年的所有細節都變得清清楚楚,每個見過麵的人,說過的每句話,甚至每晚的夢,都清晰地存在腦子裏,這樣的狀態,薄言還不是很適應。
“也許吧,不知道他還記不記得我們的約定。”薄言自嘲般笑笑,然後在專業一欄勾選了噬罪,這種在人界中很偏門的專業。
接過申請表的業務員挑挑眉,驚喜地看了一眼麵前的女孩“你還挺有想法,管理夢境的活兒,往前五百年,還沒向人類開放,又苦又累不說,整天還打打殺殺的,看你還是隻輪回過一世的靈魂,確定要選這個嗎?”
“姐,你快幫我蓋章吧,我決定了。反正也衰到這種程度了,我還有什麼可害怕的?”薄言輕歎一口氣,嘲笑著自己的命運,可那業務員看見了,卻搖了搖頭,勸誡著薄言對自己的輕視
“姑娘,這世間因果,無論好壞都沒有個絕對,若你在這裏沒有必須要見的人,沒有你必須要經曆的事,又何苦來這裏走這麼一遭呢?現在你能知曉自己的一切因緣,卻還是這麼堅定地選擇了他。你本可以無聲息地從陽台逃走,卻還是選擇了以身犯險,你的所有的決定都在潛移默化的指引你去見你想見的人,本就不是運氣好壞的問題,姑娘又何必妄自菲薄呢?”
看著業務員說這一番話的時候,薄言總覺得她後腦勺有個什麼光圈在發著光,用力地眨眨眼睛,本還想問些什麼,卻被她尖銳的“下一位!”塞了回去,
於是拿著地府的業務員給她的指導手冊和一大摞優惠券,穿過排隊的人群,走出了大廳。
坐在去訓練營的公交上,業務員的話在她腦海中翻來覆去地重複著,
“想見的人嗎?”
這種問題其實剛提出來,被問的人的心裏便有了答案,那個男人的身影在她腦海中思來想去,怎麼都揮不掉。
薄言熱淚盈眶,心裏總有份按耐不住的歡喜在沸騰著,可自從十八歲的那場告別後,他便沒有再出現在薄言的夢境中。
為了一個夢境中見過的男人這麼大費周章,大概會被人笑話吧。
可他若是真實存在的呢?
報道後的薄言,用新生手冊裏的兌換券,從旁邊的便利店換取了所有需要的生活用品,可她期待的那個人始終沒有出現。
於是薄言自己背著一大堆東西,端著一碗老師給的孟婆湯,站在訓練營門口左顧右盼著。
東西掉掉撿撿,薄言一個人站在那裏頗有種悲涼感,好不容易都記起來的事,一會便會因為孟婆湯的緣故而忘得零零散散。若真是在此之前沒能見到他,那過往的記憶和執念都會隨著孟婆湯下肚而被忘到九霄雲外了。
訓練營門口吵吵鬧鬧地,圍繞在薄言身邊的盡是和自己的親人長輩或者舉薦者抱在一起深情告別的人們。
薄言不甘心地嘟著嘴,眼淚卻一直在眼眶中打轉,她叉著腰等著,一直等到門口隻剩自己,才喝下那碗孟婆湯,頭也不回地進了訓練營。
一百年後,薄言順利畢業........
“他被狐狸精纏住了。”子墨用平靜的語調解釋著自己看到的畫麵。他雙手抄著褲兜,帥氣地站在薄言前麵,還時不時用手穿過頭發,整理著他一看就是精心梳理過得發型。
在他斜後方的薄言眯著眼,嫌棄的嘴角已經快撇到天際了:臭屁!這個人太臭屁了!明明是個高冷腹黑長相,怎麼第一次相處就在我麵前這麼搔首弄姿的?看長相應該是個酷蓋才對啊,這人反差也太大了吧。
薄言用力掰過子墨的肩膀,心裏暗暗驚訝了一下,沒想到這個人雖然看上去瘦,但肌肉卻意外的結實,薄言故作鎮定地要求子墨
“喂,搭檔!擋到我了!往後麵稍稍,謝謝。”
子墨點點頭,淡定地退了一步,薄言這才看到了他們要救的人正處於一個什麼樣的夢境中。
雖然早已在訓練中模擬過上萬次執行任務的場景,但當真的處於人類的夢境中,薄言還是忍不住的緊張。
薄言環視著四周,目光所及之處,盡是一個個獨立的夢境,它們就像二十四小時循環播放的大屏幕,不停地播放著一個同一個女人的一瞥一笑,詭異且震撼。
仔細觀察下來,薄言發現,夢境是圍繞著一個男人進行環繞運動的。
那男人像個傀儡一樣,被高處垂落的線牽扯著手足,他貪婪的盯著與那個女人的所有回憶。即使離得很遠,但薄言還是能看到,他疲憊的雙眼布滿了血絲,他的狀態並不好。
“如果正主的靈魂無法在夢境裏得到正常的休息,很有可能會引發他在清醒後的精神問題,甚至猝死。”
薄言的小腦袋飛速處理著眼前的情景,她發現子墨的判斷的確沒錯,可還沒來得及回應他,薄言的思緒便再次被子墨的話打斷。
“你的刀使得好嗎?”
“啥?”
話音未落,夢境中的女人停止了各自的動作,紛紛以一種仇恨的眼光注視著他們。
薄言和子墨被成千上萬的目光惡狠狠的注視著,空氣裏有種說不出來的壓抑氣氛。
那女人輕挑著她的丹鳳眼,鬼魅地笑著,卻露出了一嘴獠牙,畫麵變得詭異,那女人竟然越看越像隻……
“狐狸!”
千萬隻紅狐從夢境中跳出,向兩人湧來,薄言抽出自己的武士刀緊張地應對著那些暴躁的狐狸,盡管薄言認為自己已經完全熟悉這個工作所需的所有的知識與規則。
但當自己的刀從這些狐狸的身體上劃過,那真實的觸感傳到手中的時候,她還是猶豫了,她甚至有點不忍心下手。
那些狐狸慘叫著,一時間血染紅了整個夢境。
在薄言思想掙紮間,狐狸們逮住了機會,她們撕咬著,用尖銳的爪子刺穿了薄言的褲子,小小的指甲穿透薄言的皮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