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趙子易也是希望她能打消為她義父報仇的念頭,若實在不行,隻能讓她在世間徹底消失,雖說隻能暫時掩蓋胡度的罪行,也總比立刻馬上就被揭露要好得多。
這確實不是長久之計,甚至在當初趙家瀕臨沒落時搭上胡度的船那一天起趙子易就有考慮過許多,如今的景象不過是他多種預想中的其中一種罷了,與他預想不相符的是,當初他不曾料到胡度的胃口竟有這麼大。
但……隻要趙承旭能扶起來,等胡度和他百年之後,倒也不怕趙家再處處受其鉗製了。不過在此之前,果然還是需要清除幾個攔路的坎才是。
人生總難免遇到幾個坎,跨過去了,就是新一級台階,跨不過去,可能就落入萬丈深淵。
因此,當柳玉竹看到呂博帶來的消息時還是長舒了一口氣,俞文延這一去就沒了消息,她還擔心是否這周邊沒有關鍵的藥草,好在隻是被雪蓋著不好找,找著了倒也無妨。
不過也得等今晚才能讓俞文延再去二探智夫人,白天還是她的場子。
柳玉竹掂了掂手裏的名牌,腦中又過了一遍計劃的內容,嘴角露出一抹促狹的笑意。他不是要看看這邊的反應,看看皇帝的態度嗎?那就讓他看看!
邊江城的梁知府一如既往地品著茗茶,迎接新一天的早晨,當整頓妥當之後也差不多到了時辰,正要喚衙役去打開正門時,門外突然傳來登聞鼓的響聲,嚇得他手一抖,險些把茶盞翻倒在地,當升堂將那告狀之人和她的侍女迎進來時,梁知府頓時又是眼前發黑。
這人他沒見過,但他是看過畫像的,怎麼半個月前在京都皇宮外敲響了登聞鼓,時隔半個月又跑他這裏敲響了一回?
正當他遊神的時候,柳玉竹已經領著秋離走了進來,直挺挺往廳中一跪,脆生生道:“臣女柳玉竹,狀告邊江城中有人與匪賊裏應外合,引賊入室,使得臣女夜半遭到刺殺,還請知府明斷!”
柳玉竹一句話讓外麵的圍觀百姓頓時噤了聲,接著又迸發出更激烈的討論。由於邊江城離落鳳坡那夥匪賊還算是近,此時她一說匪賊,多數民眾都是往那裏聯想,一時門外一陣惶恐,還有人高聲喝問是否確有其事。
梁知府一聽這話,頓時又是一陣窒息。身為胡度的手下,究竟也沒有人與匪賊裏應外合他能不清楚嗎?但眼下已經遣人去請示胡度的指示了,他隻需要暫且穩住柳玉竹,再另做打算。
“你隻說城內有人與匪賊裏應外合,可你並沒有說明是誰與匪賊沆瀣一氣,你這又讓本官何從查起呢?”梁知府穩聲詢問,嘴角甚至帶著絲絲笑意。
雖說他算不上胡度的親信,但好歹承蒙胡度庇護,官途還算穩當,對於胡度的事多少有些了解,不難聯想到他做過的一些事,柳玉竹恰恰跟他做過的其中一些事有些瓜葛。
梁知府認為,像柳玉竹這樣一路投告無門的,從揚州跑到了京都,再從京都告到邊江來,隻怕也是憑著一股子衝勁,也不想想皇帝都不管的案子,他一個小小知府還管得著嗎?
更何況,梁知府是故意引著她去說出胡度的名字的,他知道胡度為人一向謹慎,從來不會讓自己的人出馬,即便是胡度的人手出馬,也絕不會帶一些落人口舌的把柄在身上,隻要她敢憑著那股子衝勁說出胡度的名字,卻也必然是沒有什麼證據可言,那他便可以汙蔑朝廷命官之由將人趕了出去,甚至都用不上胡度出馬壓製。
他想得倒是好,卻不曾考慮過,柳玉竹一路至此並不是隻憑著那股子衝勁,她當然聽出這位知府話裏話外的意思,無非是請君入甕,但她要這麼快就沒戲唱了,哪能讓那位節度使大人感到危機呢?
“回稟知府大人,臣女並無頭緒是何人所為,臣女隻知此乃匪賊所為,不信,大人可看看這枚名牌!”柳玉竹站起身來,從懷中掏出那枚名牌,將兩麵都展示與梁知府看,又回身讓門外的圍觀百姓也能看個清楚,“落鳳寨,可不就是最近在落鳳坡上鬧得沸沸揚揚的那夥匪賊?據說這夥匪賊多次派官兵去圍剿都不曾剿滅,反而次次落敗而歸,匪賊日益猖狂,眼下又有落鳳寨匪賊夜半進城欲取臣女性命,匪賊出入城池如入無人之境,這又讓城中百姓如何安居樂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