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誕前夜。
東京下了初冬的第一場雪,整座城市都被籠罩在飄然而至的白色紗幕之中。
我呼出一口白霧,將身上單薄的針織外套裹得更緊,加快了回家的腳步。
街邊的店鋪裝飾滿了各種聖誕樹和彩燈,循環著叮叮當當的聖誕歌曲,灑落的燈光閃爍在玻璃櫥窗上,蒸騰出一種甜蜜的歡樂。
現在是東京時間七點整,我還沒有吃晚飯。
為什麼突然說這個?
因為我現在,餓的要死。
迎麵的冷風帶來周圍商鋪販賣的各種食物的香氣,光是聞著就感覺口水都要流下來了。
但是想到家裏為了紀念第一次在異國他鄉獨自過聖誕而準備的火鍋大餐,我勉強克製住了自己衝到奶茶披薩蛋糕店瘋狂掃蕩的欲望。
這是我來到日本留學的第一年,也是在日本度過的第一個聖誕節。
按常理來講,獨自不遠千裏去到另一個國家留學,對於一個女孩來說是一件很需要勇氣的事。
但是我不僅有勇氣——
我還有錢。
父母雖然不支持(不如說是非常反對)我出國,但是我去意已決,他們為了不讓寶貝女兒受苦,不僅每個月打來巨額生活費,還直接在學校附近買了一套小戶型的公寓。
這直接導致了我的小日子過得極度舒適。
但是事情遠遠沒有這麼簡單。
回想起臨行前,我媽淚眼婆娑,仿佛我下一秒就要去到某利亞的戰場上浴血搏殺然後原地去世一樣。
當時我還想,真是誇張媽給誇張開門——誇張到家了。
結果,我完全錯怪她了。真就尼瑪有這麼誇張。
是說,有些事情真的是要到了日本生活才能體會到。這一年讓我充分了解了日本——這個危機四伏的國家。
且不說橫濱那邊完全沒有任何遮掩的黑/社/會和恐怖襲擊,也不說成天被炸的各種建築,就論米花町層出不窮平均每天一起的殺人事件,就足夠讓我直呼“這真的合理嗎”。
不過這一切都與現在的我無關,現在的我隻想在寒冷的冬夜趕緊回家吃一口溫暖的火鍋。
沿著大路直走,左拐之後再走上十分鍾就能抵達我住的公寓,幹飯心切的我沒有選擇以往的回家路線,而是一閃身,拐進了夾在兩家店鋪之間的一個黑暗小巷。
這條近路是在剛剛搬來這邊的我在某一次迷路的時候發現的。
當時人生地不熟,誤入這種犯罪多發地點時整個人慌得不行。
好在幸運女神還是眷顧著我,在亂竄了半個小時之後誤打誤撞的找到了出口。
天知道我從巷子出來一抬頭看見熟悉公寓的時候,簡直就要喜極而泣。
和當年(也就一年前)尚且青澀的我不同,現在的我儼然已經成為了一根老油條,穿個小巷走個捷徑什麼的那叫一個輕車熟路。
而且這個小巷靠近大路,周圍又都是高級公寓,治安不錯,也沒有見到不良少年在這裏聚集,雖然狹窄昏暗,但是在我心中的安全係數很高。
不過,今天情況好像有所不同。
我剛走進去沒多遠,就聽見前方的轉角傳來男人極力隱忍但是依舊急促的喘息聲。
喘息低沉而不渾濁,大約是個成年男性。仔細去聽,尾音有一絲顫抖。
雖然但是,這聲音也太色了吧……
我能聽出他在努力抑製自己的喘息,但是在這個視力被剝奪大半的安靜小巷,任何一點聲音都無異於在我耳邊進行立體聲環繞。
這種時候,即使是我也無法強做鎮定了。
黑暗的小巷+性感的喘息=???
我的老色批之魂一下子支棱起來了。
很明顯——
這絕對是那個吧,就是說出來會被直接屏蔽的那個。
開頭是野,結尾是戰的那個。
當然,我完全沒有要譴責他們的意思,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妥,因為這條小巷從來人跡罕至,我走這條路快一年,還沒碰到過其他人,在這亂搞不會對路人有什麼惡劣影響。
除了像我這樣偶爾抄近路的人會無故中槍,不過對於我來說其實也無傷大雅。
但是我真的很好奇,這種天氣在戶外做,○○難道不會冷嗎?而且如果在小巷突然被人發現,難道不怕被嚇的再起不能嗎?
無解,除非去問本人(當然不可能去問)。
我放輕了腳步,側耳傾聽,那聲音隨著我的走近變得越發微弱。
我有些猶豫,也許牆角的人已經發現我了也說不定,壓製音量就是在隱晦的拒絕我的靠近。
如果我要走這條捷徑回家,就必須經過前麵的轉角,除非我馬上原路返回,走路程比較遠的大路。
但是讓我繞遠路?那是必不可能。
俗話說得好,好馬不吃回頭草,好人不走回頭路。
……好像不怎麼押韻,不過那不重要。
總之,就在剛剛的那一瞬間,我決定一條路走到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