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傅斯年的質問,白慈心和顧啟正都沒有說話。默認了此事。
氣氛凝重得人幾乎喘不過氣來。“叮”的一聲,急救室的燈滅了,三人都轉眸朝門口看去。
顧淺秋被推了出來,臉露在被單外麵。三人不約而同地鬆了口氣。
“醫生,我女兒怎麼樣了?”白慈心焦急地問道。
“流血過多,人還很虛弱,不過沒什麼大礙。”醫生見慣不怪地答了一句,吩咐護士把病人推進病房。
顧淺秋在醫院住了半天就回家了。白慈心想接顧淺秋回顧家休養,顧淺秋卻死活不同意。
“媽,我還是回自己家吧,我們家離幼兒園近一些,省得昊昊奔波。”
白慈心看著女兒蒼白的臉,眼眶又是一紅。她知道顧淺秋的心思,說是怕昊昊奔波,其實司機開車送昊昊上下學,哪兒有什麼奔波的。隻不過是顧家沒有傅斯年罷了!
她這個女兒,吃虧就吃虧在對傅斯年太癡心。
傅斯年很沉默,但顧淺秋的照顧卻一點不落。被傅斯年抱上車的時候,顧淺秋微微閉上眼。
四年前,傅斯年和季半夏傷透了她的心,她對傅斯年的恨已經徹底壓倒了心中那點愛意。
可當傅斯年嬰兒般純潔無辜地躺在病床上,當他再也不會漠視她,冷淡她,傷害她的時候,當他完完全全地屬於她一個人的時候,她的愛又回來了。
她愛這個男人,從二十年前到二十年後,一如既往。
公司還有一堆事要處理,安頓好顧淺秋,傅斯年連飯都沒時間吃,就匆匆去了公司。
小張端著補品走到顧淺秋的窗前:“太太,我喂你吃點吧。你身子這麼弱,一定要好好補補。”
顧淺秋搖搖頭:“你們分著吃了吧,我沒胃口。昊昊今天乖嗎?”
“很乖,早上送他去幼兒園的時候,他還問呢,怎麼爸爸媽媽都不在家。我告訴他爸爸媽媽有事出去了,昊昊要一個人上幼兒園,他一點都沒哭鬧,很乖地就跟我走了。”
“嗯。”顧淺秋欣慰的點點頭。
小張看著她手腕上縫合的傷口,不忍道:“太太,你真是太狠心了,怎麼把自己割這麼深啊!這該多疼啊!”
顧淺秋也看著自己手腕上的傷口,白皙嬌嫩的肌膚,新縫合的疤痕醜陋不堪。她淒涼一笑,沒有說話。
“真是太嚇人了!之前你不是跟我說,隻是故意做做樣子,你稍微弄破點皮,我馬上去喊傅先生。你怎麼會來真格的呢?”小張心有餘悸。
“不來真的,怎麼能騙到傅斯年?”顧淺秋的目光看向窗外,樹葉已經失去了夏日的濃綠,秋天真的快來了。
傅斯年是多麼精明的人。隻是做做樣子,他怎麼會信?
她已經沒有時間了,除了自殺,除了臥病在床,還有什麼能阻止傅斯年離婚的腳步呢?
除非她再懷上他的孩子。可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傅斯年在性事上,一直都比較節製。更何況現在他已經跟她攤了牌,怎麼可能再和她有肌膚之親呢?
季半夏。現在問題的關鍵就是季半夏。
四年前和季半夏交手太多次,顧淺秋對這個名字已經膩歪到了心坎裏。現在,她不敢輕舉妄動,季半夏如果出了什麼事,傅斯年肯定會猜到是她做的。
顧淺秋第一次感到黔驢技窮,她手中的。現在她窮途末路,隻能寄希望於傅斯年的不忍心。
去公司的途中,傅斯年收到了季半夏發來的消息。
沒有任何文字,隻有一張照片:寫字樓方方正正的窗戶,以及窗外一碧萬頃的藍天。
傅斯年想了想,直接打了個電話過去。
“哇!傅總竟然不好好上班,竟然上班時間偷偷打私人電話!”季半夏接起傅斯年的電話,聲音很輕快。
傅斯年想好的話突然就說不出口了。
“喂?怎麼不說話?被我訓哭了嗎?”季半夏還在嘻嘻哈哈。
“半夏,有件事我必須告訴你。”傅斯年費力地說道:“淺秋試圖自殺……剛擺脫危險。”
“……”
季半夏不知該說什麼。表示驚訝,表示惋惜,表示祝福,都不合適。想必是傅斯年跟她攤牌了吧,所以她才會這樣做。
季半夏也沒想到,離婚對顧淺秋的打擊竟然這麼重。
“這段時間,我們暫時還是不要聯係吧。她現在情緒很不穩定,經不起刺激。”傅斯年的聲音裏,有明顯的內疚。
季半夏很快回答道:“好。你好好照顧她吧。一切等她情緒穩定了再說。”
她無法解釋自己此刻的心情。她的內疚和害怕,並不比傅斯年少。
她不喜歡顧淺秋,但一條生命以死抗爭,這種絕望和崩潰,已經足夠讓人不安、自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