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燈關了,側燈的光線有點不夠用,季半夏低著頭認真地看大綱,眼神都沒往旁邊飄一下。
工作就是工作,季半夏對工作,是百分百的敬業。
傅斯年正好坐在季半夏對麵的沙發。兩組沙發相隔不遠,他能將她看得清清楚楚。
她低著頭看大綱,白皙的手指握著A4的紙,全神貫注,壓根沒察覺到他的目光。
傅斯年看著她無意間輕咬的嘴唇,心裏微微一點躁動。那晚霸道又絕望地撕咬他,咬破了他嘴唇的罪魁禍首,現在看上去多麼無辜。白的齒,紅的唇,哪怕酒氣衝天,也讓他控製不住地迷醉。
下腹開始發熱,傅斯年扭頭看向旁邊的布景,不再看季半夏。
這幾天二人全然沒有任何交集,可他的心裏卻住下了一個魔鬼。他開始想她。
昨天下班,他竟鬼使神差的多繞一段路,從她家小區門前經過。今天這場采訪,他其實是沒有時間的,但看過大綱,知道會采訪一個華臣前員工,他想也不想就答應了。因為他知道,這個華臣前員工肯定就是季半夏。
近水樓台,袁小芮肯定會利用的。
思念一個人很煎熬,可等見到了那個人,等她真的坐到了他的對麵,傅斯年發現,這是比思念更煎熬的一件事。
季半夏看得很快,她記憶力好,過了一遍基本就記住了。
她從大綱上抬起頭來的時候,袁小芮和主持人還沒進來。正麵和她相對的,是傅斯年。
傅斯年垂著眸子盯著地板,麵無表情,看不出在想什麼。
季半夏也不想說話,每次都是她主動,他拒絕,這個遊戲,她已經累了。
她放下手中的大綱,在腦海裏又默默背了一遍。
演播室裏,靜得連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見。
沉默中,袁小芮風風火火闖了進來:“傅總,真抱歉,要讓你再等一會兒了。有條線路出了問題,畫麵不能切換,技術人員正在處理,你稍等一下行嗎?”
傅斯年還沒說話,她又急匆匆道:“我會盯著的,二十分鍾內保證修好!”
“好。”傅斯年點點頭。來奧丁本來就是在浪費時間,再浪費二十分鍾也沒差多少。
袁小芮又風風火火衝出去了,演播室裏重新陷入寂靜。
季半夏無聊地坐著,突然覺得有點口渴,準備去後麵的飲水機接點水喝。她站起身已經往後走了幾步了,想了想,還是停住腳步問了傅斯年一聲:“傅總,給您倒杯水?”
傅斯年再跟她有過節,畢竟人家是來奧丁做訪談的,算是客戶。即便是虛偽的商務禮貌,她也該問一下。
因為在跟傅斯年說話,她不得不看向他的眼睛。
二人的目光,終於第一次對上。
看著季半夏客客氣氣冷冷冰冰的模樣,傅斯年心裏突然有點好笑。他看著她微微一笑:“謝謝。季小姐真是客氣。”
確實客氣,跟他說話還用了“您”,那天車上,她如果也這麼客氣禮貌,他的嘴唇和手背就不會遭殃了吧?
季半夏哪兒聽不出傅斯年的諷刺,當即臉一紅,氣鼓鼓地轉身就朝飲水機走。
早知如此,那天她就應該咬得更重一點!
季半夏接了兩杯水,遞了一杯給傅斯年:“您拿穩。”
傅斯年故意伸出左手,亮出了手背上的傷痕後才又趕快縮回去換了右手:“左手的傷還沒好。還是右手端著更穩。”
這廝絕對是故意想讓她難堪!季半夏的臉紅一陣白一陣的,不知道該怎麼反擊他,隻好低了頭不說話,在心裏默默朝他翻個白眼。
他拒絕她,鄙視她,還處處拿她的表白來諷刺她,她以前怎麼沒發現,傅斯年是這麼沒風度的男人!
季半夏不說話,看著她惱羞成怒卻又隻能默默忍受的模樣,傅斯年。
“季小姐,寒武紀的企劃案你們做的怎麼樣了?下下周新品就要上市了。”
傅斯年問到工作,季半夏也隻好拋棄了個人的情緒,認認真真回答他:“如果不出意外,今天下班前就能交給丁總監了。”
ppt她已經差不多快做好了。
聽見丁總監三個字,傅斯年眉頭輕輕皺了皺:“既然這樣,一會兒你直接交給我就行了。”
丁一平想追季半夏,全天下人都看出來了。他不想讓季半夏和丁一平有過多接觸,因為丁一平是他手下的得力幹將,如果談了戀愛,對工作肯定沒那麼上心了。
傅斯年覺得,他阻止季半夏和丁一平見麵的理由很正當,很合理,很充分。